“ 从未婚妻人选到今天,一次又一次,你还要为她破例多少次?那么下一步是什么呢?扰乱规则···无视秩序···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我的小王子是个浪漫的自由主义者呢?”
  卡亚斯贝的声音里是毫不遮掩的嘲弄,他告诉弗拉基米尔,即使你高高在上,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可你仍然不能脱离姓氏的束缚,当他的选择与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家族的利益相背,当你将阶级中最无法忽视的规则与秩序视为无物,那么你也不再拥有罗曼诺夫所代表的最强大的力量。
  我看到弗拉基米尔毫无感情的面容,他的忍耐与情感从脸上消失了,白皙而精致的五官变得僵硬,你看不到任何情绪,像是一尊惨白的石膏像。
  我不安地动了动指尖,落在从空气中沉淀下来的薄纱。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让心脏不要恐慌地乱跳。
  “不关他的事,这是我的选择,我请求弗拉基米尔带我离开。”我紧紧盯着裙下,双腿隐隐绰绰的,暧昧流畅的弧度,皮肤被柔雾赋予了珍珠般温润的光泽,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我的腿正不由自己地颤抖。
  我没有忽略卡亚斯贝发出的嗤笑,他仿佛是在嘲笑不自量力的蚂蚁,但很快挂上温和面具。他再次弯下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估计不想对着我的头顶,会让他的演技大打折扣。
  “那弗洛夏你能代表马尔金家的意思吗?”卡亚斯贝状似友好,但仍让不忘给我挖坑,“你是说马尔金家要为毁约负责吗?”他笑吟吟地说着,眼睛里全是不怀好意的期待。
  歹毒!实在歹毒!虽然从上次那句“凭你?不过是个漂亮的小混血。”开始,我就知道卡亚斯贝对我没有一丝好感,但这样直白的恶意还是第一次。
  老实说,我并不生气,无论是混血还是没落的家族,这些是事实,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你友善,厌恶与鄙夷同样不需要理由。
  卡亚斯贝对我没有特别强烈的情感,在他眼里,我只是弗拉基米尔身边有点昂贵的小玩意,和宠物比好不到哪里去,当我这个来历不明受教育水平低下,完全不合格的人开始影响弗拉基米尔时,卡亚斯贝的自然而然地反应激烈。
  其实,卡亚斯贝算得上温和,在巴甫契特人迹罕至的角落,仆从们的指指点点,在画展时,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其中不乏尖酸刻薄,充满偏见和恶意揣测,甚至恶毒的诅咒,他们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但这不妨碍满怀敌意的攻击。
  “这是我个人的意愿,与马尔金家无关。”我神奇地停止了哆哆嗦嗦,因为想通了,就觉得也没那么可怕。
  卡亚斯贝看上去终于开始对我感兴趣了,他点点头,表示认同:“好啊,你想怎么负责呢?勇敢的弗洛夏。”他歪着头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眼神中的轻视褪去,仿佛第一次见到我,他专注的眼神擒住了我的目光,似乎想要识别谎言,验证真相。
  卡亚斯贝的发色瞳孔与弗拉基米尔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暗沉一些,他的眉眼多了成熟的韵味,气息则更加危险。我明白眼前的罗曼诺夫是个名副其实的狠角色,大脑一刻不停地运转,我发现自己被豺狼盯上了,舌头都差点捋不直。
  “我不知道。”我沉重地吐出一口气,紧张的压抑犹如把整个胃都翻转过来,我放弃试图逃避卡亚斯贝的眼睛,“毁约意味着什么,我并不完全知道,但我做了选择,我会负责,不论是什么代价······我会努力。”
  我想了很久,才艰难地吐出了这段话,尽管有些结结巴巴。
  卡亚斯贝严肃地注视着我,他极强的侵略感让我的神经敏感,半晌,他笑了,像是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一场饕餮盛宴,他此刻胜券在握。
  弗拉基米尔往前一步直接挡在我身前,他熟悉的气味弥散到鼻尖,将风雨和卡亚斯贝毒蛇般的窥探隔绝在外。“你越界了,卡亚斯贝。”
  越过弗拉基米尔的肩膀,我看到卡亚斯贝蹙起眉,咄咄逼人的态度消失了。
  “奥!这可真是令人伤心不是吗?弗拉基米尔,你怎么能将我对你的爱曲解成这样?!!”卡亚斯贝的脸上显现出的充足的悲伤,他仿佛是在控诉青春期叛逆的孩子,不被理解是负责任的家长的宿命。
  他这个人,你和他讲道理,他给你讲规矩,你和他讲规矩,他给你飙演技······即便是弗拉基米尔,都拿这位叔叔毫无办法。
  “难道说······你被诱惑了?”卡亚斯贝阴恻恻的窥伺着,他的脸贴近弗拉基米尔,抬起胳膊按在弗拉基米尔的肩膀上。
  他的力气绝对不小,因为弗拉基米尔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但他并没有躲避。
  “听好了,卡亚斯贝。”弗拉基米尔搭上卡亚斯贝的手,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掰开,“你似乎忘记了,如果不是我,你那些引以为傲的秩序、法则早被扫进了垃圾堆。”
  “我不是在破坏规则,我就是规则本身。”两个人在相互角力,弗拉基米尔冷静而疯狂的口气,以及他彻底晦暗的表情,看上去他真的被卡亚斯贝惹怒了。
  弗拉基米尔占尽上风,他捏住卡亚斯贝的手甩出去,“当然你不是没有第二个选择,我的那位兄弟说不定正苦苦等待你······”他凑近卡亚斯贝,贴在他耳边悄悄说着什么,看上去亲密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