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无能。”齐文傅端端正正地将低下头,唯有腰身挺拔,即便眼前的人很有可能有龙堰朝唯一的正统血脉,可以称帝。
也只是可以,而非一定,现在的龙堰朝在风雨中飘摇,千疮百孔。
从始至终……看着原主送死,看似忠君实则考量,乞丐可否为君,世家大族是否为臣。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想到这沈倾离不由眯了眯眼,淡淡说道:“齐掌权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齐文傅不由一愣抬头看向少年,棱角分明的冷峻让人不由一颤,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乞丐的感觉,反而像是天资权贵的气质。
齐文傅温声回道:“靖王府戒备森严……殿下突访,我们也是废了些时间才混进去……”
“而且我们准备匆忙,救出殿下也实属不易,信物被摄政王贴身苟藏,诸多暗子也难以带回……是臣无能,还请殿下见谅。”
不卑不亢地声音在暗室内缓缓流淌。
沈倾离沉默许久,轻叹一声。
“孤自幼便与父皇母后离散,这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也让孤明白了许多,很多时候生在世家大族的老师亦是如此,所以今日之事……老师无须放在心上,孤自有办法拿回信物。”
齐文傅听到“老师”二字,手不由一颤,有些哽咽。
“阿九……”
沈倾离看着齐文傅泪流满面的样子,赶忙从床榻起身将齐文傅扶起。
“老师这是怎么了?”
齐文傅收了收情绪,紧握着沈倾离的手说道:“阿九,你八岁那年……”
“老师,你记错了,我是在九岁偷跑出宫走散的。”沈倾离温柔一笑,不急不缓地打断了齐文傅所说的话。
齐文傅被人戳穿也不见有什么尴尬,反而稳重地将自家小殿下扶起,送回榻上,明明一副沉稳的模样却好似偷笑道。
“小殿下,是真的回来了。”
沈倾离掀了掀眼皮,拍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走丢那年是你吧。”原主走散根本不是意外,在看到属性中的多智近妖这个铭牌,沈倾离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不简单。
齐文傅也不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小殿下……我想现在的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沈倾离浑身一冷,君要臣死,哪个君,无非就是天子,可是自己作为他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而且后腰间的鸢尾花更是证明他的血统。
除非……
瞬间沈倾离就明白了,原主根本就不是当今皇帝的血脉,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原主在外漂泊多年,而且每每暴露行踪便是暗杀不断。
所以自己这具身体即便是被百般折磨,还能存活,除了有内力还是因为已经习惯了。
齐文傅看着沈倾离沉思的模样,也不催促,自觉坐下倒了杯茶水。
微抿一口。
“殿下腰身后的鸢尾花确实可以证明殿下血脉正统,可是要是找的就是没有血脉的人呢?”齐文傅勾了勾唇,目光如炬的看着沈倾离的腰部。
沈倾离捂住渗血的腰部,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孤甚是愚拙,还请老师明示。”
“小殿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齐文傅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冷峻的脸让人看不出什么。
“上面本就有误,怎么能诞下无误的人呢……”
现在皇位上的隋晟帝不过是一个野种,和正统根本无关,所以他们在找寻正统血脉,既想要控制血脉挟天子以令诸侯,又害怕正统血脉的报复与崛起。
第33章 齐先生的情史
元丰十二年,陛下身体逐渐衰退,皇子们的争夺之战愈加激烈。
身为齐家庶子的齐文傅与前太子晟明耀相识的那天,雪很大很冷,冷的齐文傅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那时因长兄欺辱坠入冰窟,后面下人实在是怕的要死,才迟迟将齐文傅救上。
也因此齐文傅不仅没有去成父亲的寿宴,反而一身是伤,半夜高烧昏迷不醒。
府里的下人极为势利,知道他的娘亲并不受父亲宠爱,即便是身为二夫人跪地哀求,也视之不见,不给病重的齐文傅请大夫。
不知是寒风咆哮的声音过于大,还是老天觉得齐文傅命不该绝,让齐文傅遇上了先太子晟微明。
那时的落魄,至今齐文傅仍旧记得。
那时半夜,齐文傅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他的娘亲正坐在残破的椅子上啜泣。
两人身处在这残破的院落,烛光摇曳,不知是谁眼角竟有点点泪光溢出。
齐文傅当时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么感受,他自是知道母亲生来就一副懦弱的样子,所以被下人打压欺负也是常事,但泪不知为何就有了。
那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齐文傅却也不知道自己伤心处在哪,大概是人病了性子也柔弱了几分。
“娘,渴……水……”齐文傅的声音嘶哑微小,喉口似有烈火灼烧干的发涩。
大概是母子连心,所以这微弱的声音还是被听到了。
他母亲慌忙用帕子将泪擦去,用缺口的茶杯倒了一杯水,小心将齐文傅扶起躺好,将水抵到他的嘴角。
一刺骨的凉意将他本有些昏沉的脑袋惊醒,但两眼看着他的娘亲那红肿的眼睛和低眉顺眼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