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真话啊。】
庄司伦世在喟叹。
我说的可是假话。
——直译。
我说的是真话啊。
——表面。
又或者说这句话本身就是谎言。
庄司伦世就像是站在了朦胧的雾里面,影影绰绰,时不时展现出了真身出来,平静地站在了人的面前,下一秒就转身投入了雾霾里面。
【诅咒】是否存在。
经过了诸多的论证,已经不需要再去质疑了。
“你在我的眼里面,从来都是一个不可相信的骗子。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发非常了解骗子的味道了。你说过,诅咒不能说出真话,但为什么你能为了解除诅咒作出如此多的自我挣扎,展现出来的态度可不像是用自己本性说话一样轻松自在。”
太宰治的话语咄咄逼人,每一句话的出现,他都在缓慢地向前踏进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速地缩短。
太宰治的面前,是一道深不可见的沟壑,沟壑的正下方,是无法看穿的深渊,雾气遍布。但只要他往前越过沟壑,他就能够看到沟壑的那一边,有广袤无尽、澄澈的大海。
庄司伦世站在了太宰治的对面,他扬唇一笑:“因为有些时候复杂的话语能够更好应对。”
“骗子。”
太宰治说。
“基于这个结果,我追随想要的动机,就能猜到为什么你非要执着于解除诅咒。”
语言正在构筑一座无可看见的桥梁,它结实、稳打稳步,逐步使得太宰治轻松越过沟壑。
“【诅咒】与你的相性实在过于贴合了,但在这个时候你展露出来的态度,仿佛它触碰到了你的底线一样。仿佛就像是合谋者突如其来进行了反噬一样,你感到异常地不悦。”
眼前的谎言的编织者并非只有庄司伦世,太宰治剥开了眼前如同蛛丝般的谎言,盘旋在眼前的众多蛛丝,其实有着两个编织者。
“你被剥夺的真的仅仅只有真话吗?”
太宰治越过了桥梁,来到了沟壑的另外一边,仅仅只需要几步,他就能看到澄澈的大海。
他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是如此地轻快,仿佛胜利者一样高高在上,在上方居高临下地凝视庄司伦世。
但庄司伦世并未觉得丝毫反感,他打从心底地感到愉悦。
他全程几乎是专注地,一瞬不瞬地看向了他每一个一举一动。
布下的谜题被人逐个击破,缓慢掀开黑幕揭晓答案。
但是,太宰治是否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他此时此刻所有的推理过程全都是建立在两者亲密的交往中,才能够发现的证据。
庄司伦世的心底在轻微颤抖,酥酥麻麻的感觉正在钻进血管内,瘙痒的,甚至忍不住想要用手指挠,以此安抚身上的蠢蠢欲动。
但实际上,他的手仅仅只是轻微地动弹片刻。庄司伦世全身心都在按捺着心中的蠢蠢欲动,他目光凝视对方。
“这样的说法似乎太异于常人了?”
庄司伦世正在期待太宰治给出的下一个答案。
太宰治在一瞬间察觉到了自身似乎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盯上了一样,虽然凶狠,却饱含期待,似乎正在等他投下食饵。
“但动机已经可以解释你的行为了不是吗?”
太宰治其实很早以前,无法确认庄司伦世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时,他曾经把目光放在了某人的身上。
庄司伦世甚至什么叫真假参半的谎言才是最能骗到人的。
于是太宰治的目光锁定在了【西索】的身上,传闻中谋害庄司伦世遭遇诅咒的罪魁祸首。
庄司伦世曾经如此清晰地描绘西索的面貌以及性格,就算是这个人并不存在,但绝对逃不出有原型的圈套内,否则庄司伦世不可能如此清晰地捏造一个人出来。
现在想想,西索这个人八成就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物。
当时庄司伦世说出来时,大概也就存了这个世界不存在这个人,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证实的心思。
但当时的太宰治对此一无所知,他认为【西索】的身上存在于庄司伦世过去的痕迹。
比如说——
风格。
太宰治拿出了一本小说。
是最近重新印刷的《食梦》,占据了封面的小部分的lv告知了这还是亲笔签名版本的,当时庄司伦世仅仅只签了两千本。
两千分之一,现在正完好地放在了庄司伦世的面前。
在《食梦》的下方,还有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庄司,你知道千面怪盗吗?有许许多多的影视作品里面,出现过类似的杀手、怪盗,但通常,他们易容的方法是利用人肉面具。易容、改名,这样的行为在间谍、杀手、怪盗之中可以说是非常常用的手段。而这样的角色,通常有一个结局,为了使人肉面具贴合骨骼,只好挖掉自己的脸,由于改了许多次名字,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到底是怎么样,甚至连自己的性格和本我都不记得了。”
太宰治语气平稳地说完这一段话,但这仅仅只是话题的开端。
“但你并非是那样的人,作家不需要隐姓埋名、也不需要易容,这对于作家来说只是徒增麻烦,倒不如说知名度对作者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答案正沉溺于下一句话,仅仅在等待太宰治将溺水的答案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