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丽丝与他对视,她脑中思绪飞动,强撑镇定:“可是你
  们的故事里没有红头罩,舞台剧里没有他的角色。”
  戈登道:“也许他身处案发现场,却没能阻止兰登的惨剧。也许他根本不知情,现场没有他来过的痕迹。”
  “你的话对检方来说不是事实,证据才是。”
  艾玛丽丝道:“案情存疑时,疑点利益归于被告,且一罪不二审。仅凭这些证据,不足以把我送进牢里。”
  “除非检察官对你的敌意足够重,”戈登说,“莫兰检察官申请负责本案的审理,检察院驳回了他的申请,指派了另一个检察官。”
  “他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角色,但他的检察官助手是你的老熟人。”
  “哈维·丹特。”艾玛丽丝念出他的名字。
  戈登走到艾玛丽丝旁,背对监控,他压低声音:“你得罪了太多人,案件的审理流程原本有三天时间,可我的线人告诉我,好几家媒体提前准备好了稿件。”
  “假如审理的第一天你不能自证清白,他们会把你打成鼓动袭击猫头鹰的领袖,你的名声就完了!”
  艾玛丽丝的嘴唇颤了颤,很快用力地抿紧:“他们打算占领舆论高地?”
  戈登退开,他的眼神给了答复。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休息,或是亚硫酸铁没有清洗干净,艾玛丽丝有些恍惚。
  解决鲍尔斯夫妇后,她洗脱了嫌疑。律师协会也大张旗鼓地邀请她回去。
  “如果阿德金斯不当律师,哥谭政法界还有什么希望?”
  这句话是一个陷阱,她被捧得太高了,摔下高位必将粉身碎骨!
  “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戈登说,他打开审讯室隔绝外界目光的百叶窗,内窗外是漆黑的集合大厅,“我告诉他们我会彻夜审讯,你抓紧时间。”
  说完,他关掉审讯室的灯和监控,走了出去。
  窗外是极亮的夜,街灯、车灯、霓虹灯以及蝙蝠灯的光洒进审讯室,凑成明亮的阴暗。天空右上角,黑色的蝙蝠高挂于空,像一根尖锐的大头针刺破繁华的夜景。
  艾玛丽丝回神,高大的人影站在她身前,头罩的红色有种桀骜不驯的亮眼。
  艾玛丽丝问:“戈登去哪儿了?
  “跟他的老搭档布洛克喝酒去了。”红头罩说,他伸手,“你要跟我走吗,月亮
  公主?”
  艾玛丽丝无奈道:“我不当逃兵。”
  “很好,新兵,你非常有勇气。”他怪声怪调道,“你打定主意要死磕到底了?”
  艾玛丽丝见不得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她往他的战术靴上一踩:“你要是想被捆在床上三天下不来,且每个给你发消息的朋友都将知道你的窘境,继续说。”
  尽管早有领教,艾玛丽丝的恐怖仍让男子汉头罩震惊:“真有你的,从今天起,我是一个哑巴。”
  艾玛丽丝踩在他靴上的脚威胁地碾了碾:“听我说,我们昨晚碰到的兰登肯定是假的,有人在我们进房前就杀了他,再假扮成他的样子。”
  她舔了舔嘴唇:“有两个人,一个扮成兰登诱骗你离开,一个在你离开后收拾案发现场。”
  回想起这点,艾玛丽丝如芒在背。她着急用水冲掉眼里的溶液时,凶手就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客厅,悠哉游哉地打造出完美的栽赃现场。
  他说不定就站在艾玛丽丝背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我们有几个突破口,一个是你在天台射出的子弹,一个是捕鼠人的老鼠。还有几个怀疑对象,我建议优先调查……”
  “艾玛丽丝,你有考虑过吗?”
  红头罩取下头罩,多米诺面具覆盖住他蓝绿色的双眼。他半跪下蹲,让自己的视线高度与艾玛丽丝平齐。
  他知道艾玛丽丝会做哪些事,他知道调查有哪些步骤,他也是蝙蝠培养出的侦探。
  只是,一夜时间,十二小时,太短了。
  “把你的嫌疑推到我头上,才是最方便、最有效的做法。”
  在场的嫌疑人有两个。艾玛丽丝,和真真切切开过枪的红头罩。
  红头罩身上肯定有硝烟反应,他戴了战术手套,不会留下指纹。他的动机更是充分,兰登已被证实谋杀了艾德里安和特蕾莎,红头罩杀死一个人渣,不足为奇。
  “你是特别的。”他说。
  “你是特别的。”杰森重复,“哥谭的人相信你,他们相信有你能让正义的天秤保持公正,他们相信你是哥谭越变越好的证明。”
  “该死的,”他自嘲道,“我也开始相信,哥谭的明天可以不用把希望全压在一群奇装异服的怪胎身上。”
  他摘掉了
  自己的假面,以杰森的身份快速道:“反正警察抓不到红头罩。就算我真的杀了那个教唆少女自/焚的垃圾,我也绝不后悔。你甚至不用费心证明,只要提出这种可能,自然会有人帮你证实——
  他被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嘴。
  一双怒火燃烧的眸子瞪着他。杰森第一次发现,艾玛丽丝的眼睛与自己如此相似。不仅是间乎蓝与绿之间的瞳色,还有点燃眼眸、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们用愤怒做燃料。保持愤怒,才能永不妥协;保持愤怒,才能不知疲倦。
  他们是一片镜子里映出来的两个人。
  “安静,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艾玛丽丝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