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年心神一震,“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喝傻了?”程松道:“你们俩的结婚时间你来问我一个外人?把我当什么,陆知野的人形备忘录?操!”
  “外界传言你们夫夫不合,老子还信了这个邪,结果秀恩爱秀到我面前来了,真是操了。”
  池岁年一阵沉默。
  这个结果既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编织一场巨大的骗局不容易,何况还要把他身边所有人全部收买,陆知野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为了赵圆敏一句求而不得的嫉妒之语,疑神疑鬼地跑来跟人拼酒……啧,真够傻逼的,池岁年想。
  程松默默看了池岁年一会儿,突然笑了,“话说到这儿,我到还真是好奇了,你和陆知野从前也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见面就掐,怎么突然就传出要结婚的消息了?是突然开了窍,还是突然走了肾?”
  这么邪门儿的事情我还想知道呢。
  池岁年目不交睫地看着他,程松兴致勃勃地笑,坐等吃瓜。
  “关你屁事。”
  “……”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池岁年转身就走,身后程松道:“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呢?……姓池的,今天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池岁年走出厕所,刚才所在的包厢依然热闹,红男绿女们挤在一起蹦跶,音乐声大得要关不住。
  池岁年一听这声音就头疼,还反胃得厉害,他隔着衣服揉了揉胃部。
  手肘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呃!”
  拳头冷不丁怼进肉里,池岁年差点原地跪下。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耳边是惊慌失措的女声,“我回消息没看到你,你……你这是撞伤了吗。”
  池岁年胃部被杵了一下,疼得说不出话来,闻言只是摆了摆手,蜷缩着身体摇晃着一点点往门外走去。
  “你看起来很难受,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池岁年摇摇头,女孩儿还想跟上去,耳边突然刮过一阵风,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套装的男人快步越过她,强健的手臂稳稳扶起了醉醺醺的青年。
  “……我说了不用。”池岁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但手腕上的热意还没散去。
  池岁年有些迟钝地想,这姑娘手挺大,力气也不小,估计得是个大高个。
  他晕乎乎地抬起眼,错乱纷杂的视线渐渐清晰,他顿了一会儿,突然拧眉,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有姑娘长得跟陆知野这么像,这辈子还能嫁出去吗?”
  陆知野:“……”
  抓他手的“姑娘”手劲越来越大,眉眼里还带上了薄薄的怒意,“谁让你这么喝酒的?!”
  这声音莫名熟悉,池岁年眨了眨眼,看清身边的人是陆知野,当即皱着眉后退,“陆知野,你要再敢扛我,我回去就拆了你家信不信。”
  陆知野看他这么不爱惜身体,本来是一肚子怒火的,但一看池岁年这么一副害怕挨欺负的模样,心里反倒生出了点别的意味。
  看池岁年还想挣扎着往外走,陆知野沉着脸,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追上去,把人抄着腿抱起来。
  “陆知野!”池岁年努力控制自己不在公众场合骂人:“放开我!”
  陆知野脚步没停,轻轻松松抱着池岁年下楼,放进车里,刚坐好,脸上就挨了一拳。
  身边青年气得眼眶湿润,“我他妈让你抱我了?”
  陆知野脸色淡淡:“你没说不能抱。”
  “……”
  池岁年气得胃疼,又是醉酒状态,根本没法清醒地跟陆知野对峙,车一启动,他头就更晕了,只能靠着车窗勉强舒缓。
  勉强安抚住池少爷,陆知野抬眼道:“小林,去最近的医院。”
  “好的陆总。”
  林齐不敢耽误,马上开车离开。
  到医院时,池岁年已经醉意上头,好几次都昏睡了过去。
  但他不想被陆知野扛着抱着,硬撑着自己走进医院、自己上床躺好,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头一歪就睡着了。
  深夜的医院没多少人,陆知野站在走廊里,听年迈的医生数落,“病人身体这么虚弱,怎么能喝这么烈的酒,你们家属不要一味地纵容,这样只会害了他知不知道?”
  陆知野皱着眉,不解释不狡辩,直接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医生。”
  “……行了,病人需要住院,家属到楼下缴费吧。”
  “我去吧陆总。”林齐道。
  “嗯。”
  病房里,池岁年睡得并不安慰,眉心紧紧皱着,嘴角几乎崩成一条直线。
  陆知野刚坐下,就看到床上池少爷迷迷瞪瞪地半睁开眼,视线没什么焦距地看了过来。
  “陆知野……”
  陆知野往前伏了伏身子:“嗯,我在。”
  池岁年却好像只是说了一句豪无厘头的梦话,眼睛缓缓闭上,呼吸渐沉。
  “池岁年?”陆知野低声呼唤,没得到任何回应。
  深夜的医院仍然嘈杂,池岁年的脸是昏暗病房里唯一一抹亮色。陆知野静静地伏在安静的病床边,片刻后垂眸看去,发现人已经睡熟了。
  睡着的池岁年跟醒着区别很大,浓长的眼睫平静垂着,头发剪得干净利落,从他的角度看,还能看到对方修长白皙的脖颈,睡姿乖巧安静,比平时凶乎乎的样子可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