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缓归努力抓住了殷音的手,不断的道歉,“我没有想要害你的,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我给你补习,我给你教普通话,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巨大的愧疚和痛苦梗在殷缓归的眼中,整个人看起来无助极了,眼泪像那决了堤的滔滔江水一般疯涌不止。
殷音一根一根掰开了殷缓归抓着自己的手指,十分冷淡的开口,“不需要。”
她动手拍了拍自己的腿,“它只是骨折了而已,没有彻底的断掉,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更不需要你所谓的补偿。”
殷音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话语透露着无边的残忍,“毕竟,你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从殷家得来的,没有用殷家的东西来补偿殷家人的道理。”
随着殷音的话音落下,殷缓归脸上的灰败越发的触目惊心,她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前来安慰。
殷缓归目光扫向殷霆,却见他只是不自然的转过脑袋,连和自己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殷霆撑着身子,缓步走到了殷音和殷母的身边,对殷父开口,“姐姐和妈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再让无关紧要的人伤她们的心,我先带她们回去。”
“无关紧要的人?”殷缓归愣愣的跪坐在地上,目光直视前方,似乎有些呆傻,“我竟然是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殷霆只是将目光停留在殷父的身上,等待着他的话音。
“好,”殷父无不同意,还开口提醒,“让张妈煮两个鸡蛋,给你妈和你姐姐滚一滚眼睛,要不然明天肯定痛得睁不开。”
“好……”殷霆垂着头应了一声,再次将殷音背回了背上。
很快的,三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殷父这才将视线停留在了殷缓归的身上,他望着殷缓归的眼眸当中毫无波澜,仿佛是已经失望到了极点,连抱怨都没有了力气,只剩下无尽的悲哀。
殷父苦笑了一下,“既然你已经找非翎来接你了,那你便跟他离开吧。”
殷缓归脑瓜子嗡嗡作响,只觉得一道惊雷炸在了耳边,直炸的她头晕目眩。
她一颗心仿佛坐上了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慌乱无比,“爸爸……我是缓归啊,你的女儿……”
“你不是,”殷父的目光十分冷静,这是他深思熟虑以后的结果,“已经错了十八年,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殷父给予殷缓归两个选择,“今天晚上你必须离开,要么和非翎一起走,要么……我就派人送你回蒋家。”
“不可以!”殷缓归声泪俱下,神态近乎崩溃,“你知道,你明明知道蒋家就是一个魔窟,我会死在那里的!”
殷父神情不变,语调依旧冰冷,他十分残忍的说出事实,“可就是你口中的会死掉的魔窟,音音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十八年。”
殷缓归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脖子,只掐的她喘不过气来,到了嘴边的话语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她只能瞪大着双眸,眼神悲哀又无助。
见此情景,殷父也懒得再和她废话,径直抬手招来了管家,“送殷缓归去蒋家。”
“不要!”
空荡的房间中响彻了一道凄厉的嘶吼。
殷缓归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她满脸的惊慌失措,仿佛是一个遭到了抛弃的小兽,惊恐又无助。
她双手死死的扒着殷父的裤脚,跪在殷父脚边惶惶哭泣。
谢无咎冷眼看着这一切。
只能说殷缓归全部都是咎由自取,她已经霸占了殷音的生活和父母多年,享受着该属于殷音的一切,可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满足。
一开始殷缓归确实是无辜的,因为是护士不小心抱错了两家的孩子,但她作为既得利益者,却还想方设法的对付殷音,试图从殷音这里分走本就属于殷音的亲人和疼爱。
“爸爸……”殷缓归用力攥着殷父的裤腿,将那笔挺的西装裤攥出了层层的褶皱,“你不要赶我走……让我做什么都……”
可以……
殷缓归剩下的话被殷父冰冷的眼神冻结了起来,仿若一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坠回了肚子里。
殷父深深地看了殷缓归一眼,语调中没有丝毫的情绪,仿若带着无尽的漠然,“司机已经准备好,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半个小时以后出发去蒋家。”
整整十八年,殷缓归从来没有在殷父的脸上看到过这般冰冷的神色,就好像她从来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什么路边垃圾桶里满带脏污的垃圾,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厌恶。
殷缓归顿时只觉得肝肠寸断,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抽走了她浑身上下全部的力气,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想爬都爬不起来。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开口,“我不去蒋家。”
“随意,”殷父头也不回地转身,面对谢无咎缓声说道,“如果你要带她走,那就带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
殷父一字一顿说的格外认真,“一旦她回来了,我势必会把她送到蒋家去。”
殷父盯着谢无咎的眸子,“我从不后悔。”
谢无咎眼眸眨了眨,一双星眸漆黑如墨,“当然。”
至此,殷家所有人全部离开,整个别墅当中陷入了一股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殷缓归低低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