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仍在一阵阵地发晕,裴云洲的脚步却出奇地稳,周身气势也随着他登上演讲台的步法一点点攀升,直至那一丝不苟的笔挺西装出现在聚光灯下时,他已然将自己调整到了最好的、但同时也是最紧迫的状态。
  彬彬有礼的目光向台下扫过,尤其不动声色地再次向父母所在的听众席上看了一眼。
  父母果然来了,坐在听众席的最中央,能够以最好的视角看见他在台上的风采、同时也能被他轻易地看见的位置。
  裴云洲原本还有些繁杂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父母在台下看着他,裴氏的未来也正沉甸甸地负荷在他的肩上。
  他会让父母为他骄傲的。
  “各位尊敬的女士和先生们,我是裴氏的执行总裁裴云洲,很有幸能够第一个站在这里阐述裴氏的企划……”
  裴云洲没有带稿子,甚至压根就没准备稿子,他与其他参会的老总不同,这份企划案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的心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要怎么阐述,只要一旦进入状态,就能如行云流水般讲下去。
  而坐在裴父裴母身边的,裴远之前对裴云洲提过的刚从海外留学回来的小秦总,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同时,还不忘对着裴父裴母调侃道:“这么漂亮又有手腕的东西,你们当真舍得让出来?”
  裴远眼睛眯了眯,语气里满是笑意,说出的话却异常冷漠:“小秦总都说漂亮的东西,自然要献给小秦总才有价值啊。”
  就好像,在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青年,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秦冉峰自问在圈子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也实在很难从记忆里找出一个像裴云洲这样特殊的存在。
  秦冉峰承认,裴云洲的遮掩已经很好,至少一般人不会过度解读他的这副模样,只是他毕竟是欢场上的老手,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大屏幕上的青年面色微红,眼尾都噙着一点湿意,嘴唇也微微泛着肿,温润的嗓音更是不自觉地沾染了一丝媚和甜,就像一朵盛放的花,刚刚被人采撷走了汁水四溢的娇嫩果实。
  可即便这样,他也依旧能镇定自若地讲述自己的企划,不仅企划的完成度很好,就连演讲的水平,都很难让人不叹为观止。
  身为秦家的继承人,他从来就不会碰那些不干净的人和物,但眼前的裴云洲是个例外,哪怕最柔软的果实已经被他人取走。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能亲自解开那件被主人系到最上一颗扣子,愣是将那一身昳丽春色尽皆遮掩的衬衫,秦冉峰就兴奋得好像全是都要颤栗——
  今天这场“会面”的策划者,同时也是“过来人”的裴远,怎么会看不出秦冉峰的状态。
  这是所有雄性在最极致的诱惑面前所表露的,无法控制的暴虐征服欲。
  “那么之前说的那些……”裴远不怀好意地轻轻提醒了秦冉峰一句。
  “两分利,”秦冉峰不假思索道,“怎么样,我比那位陈董够意思吧。”
  台上这位小云总的姝色是上流圈子里心照不宣的秘密,秦冉峰没见过裴云洲之前,还在疑惑出了名的一毛不拔的陈董为什么肯为他让出一分利,现在他总算是身体力行地明白了原因。
  精明的商人不该为玩物一掷千金,但如果是这样的玩物……
  千金,倒也不算多少。
  “够意思,当然够意思!”裴远眉开眼笑,“之后我们新的继承人上位了,还要您多多关照才是啊。”
  “那你最好心里清楚,他该归谁。”秦冉峰一面不咸不淡地回答,一面则忍不住将目光黏在了台上侃侃而谈青年身上。
  裴远其实并没怎么在意裴云洲所讲的内容,没人比他更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养子有多要强,又有多在乎自己和裴家,只要他亲自坐在这里给出压力,裴云洲一定能拿下这个项目。
  他更多关注的,是身边的秦冉峰的表现,见对方眼里的满意愈发明显,他便心知此时多半是十拿九稳了,接下来只需将条件谈妥,抑或是,寻找能给出更高条件的下家。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裴远忙不迭应下,心里却在盘算,接下来还要再去找谁。
  这样漂亮的小少爷,当然只有拿得出最大筹码的人才配拥有啊。
  然而,台上的裴云洲其实远不似他看上去的这般从容。
  高热的大脑已经逐渐不限于侵蚀他的身体,还一点一点地折磨着他的神志,让他很难将目光聚焦在一个地方,只好状似无意地不断看向四周,权当是与听众的目光交流。
  幸而这样的举动带来的效果出奇得好。
  那双潋滟流波的桃花眼实在太璀璨,就连大会堂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都不如他的眉眼更似星光,每一个被他这样看着的人,哪怕只有短短一秒,都很难不沉浸其中。
  裴云洲自觉与其他老总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这份企划案完全出自他之手,他绝对是今天所有竞标者中最了解自己的项目,也最明白该停顿在哪里,重点又在哪里的。
  配合着充实完备的ppt,他的陈述堪称完美。
  若是硬要挑那唯一一点不完美,大抵,就是台上讲话的青年实在太漂亮,以至于有的时候,会让听众忍不住忘记了这场活动的主题,不是在欣赏一场节目,而是一个竞标书。
  演讲结束,雷动的掌声甚至很难让人将其与这样严肃又重要的竞标会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