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西轻扯嘴角。
  紧跟着,又有“咚”的一下,似乎是重物倒地,或者撞到墙等实心物体的动静,夹在在其中,还有很凌乱的呼吸。
  有人摔倒了?
  总不至于两人在里面打架吧。
  卫西嗤笑,再次握住门把手,扭头。
  屋里动静变大,从门缝里挤出来,有些变形。
  卫西听到压抑的喘息。
  紧跟着,喘息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伴随着闷哼轻呼,像是有人被压制住,而发出似是而非的求救。
  可这绝不会是真的求救。
  视线无声下移,落在和门同款浅棕色的把手上。
  屋里依然很“热闹”,还在原本单独的喘息中加入了另一个人的。
  两重呼吸带着再清晰不过的欲念,交织混杂成一张巨大黑暗的网,无声无息地笼罩在卫西身上。
  双眼失去光线,变得漆黑,卫西整个人连同灵魂一起被裹在厚重的泥沼之中。
  呼吸仿佛停止,卫西觉得自己什么感觉都没了。
  有个声音在耳边叹气,问他为什么要过来。
  另一侧则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非常冷酷地说,快点踹门,抓他们一个正着。
  这个念头像冬天里挤进暖气房的冷风,吹得卫西打了个激灵。
  所有感觉回溯,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房间里的动静还在继续,隔着一扇门,卫西也能听出其中的激烈。
  他用力抓紧手里的把手,狠狠往下一压。
  咔擦,弹簧被挡回去,门锁纹丝未动。
  门锁了。
  戾气和火气在胸膛里四下乱窜,冲击着他的神经和思维。
  卫西觉得自己非常理智,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有踹门,而是重重敲了两下。
  骨肉叩击木门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有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屋里已经再次恢复宁静,卫西听不到半点动静,但他没有停下来。
  咚咚咚。
  卫西的脸彻底沉到底,他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于是决定放弃这种“君子”行径,直接踹门进去。
  反正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君子,不稀罕这种所谓的“面子”。
  卫西顾不上研究踹门的距离,后退两步,抬起右脚。
  只要一脚上去,门或许不会开,但里面的人会出来,到时候,他要问清楚。
  “问清楚什么?”先前消失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样问他。
  当然是问清楚……
  脑袋嗡地一下,卫西自动过滤了后半句。
  想到里面可能发生的事,他脑袋直抽抽,半点也不想提及。
  而苏乔根本不会回答他。
  以他们如今的关系,苏乔没有解答他疑问的必要。
  无论软硬兼施,他逼迫不了半点。
  卫西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产生畏缩的情绪。
  他重新站稳,盯着门看。
  好一会,他转过身,面向来时的过道。
  或许,他需要冷静一下。
  身后传来嘎吱声,一股气流卷过来。
  这是在半密封空间里开门的常有现象,气流带着冷气的凉,从卫西裤腿下钻进去,小蛇一般沿着双腿、身躯,一下子蹿上脑门。
  别动。
  卫西莫名听到自己这样说。
  但他的本能反应远比他的理智要快,下一秒已经飞快扭头。
  门里的人一直看着他,对上视线后,对方抖了一下。
  卫西盯着他,双眼眨也不眨,浅棕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个人的身影,清晰又明了。
  对方被他看得直冒冷汗,不得不先出声:“卫……卫少爷。”
  并不是苏乔。
  虽然年轻,但明显比他们大上好几岁,也不可能是姓白的。
  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是苏乔。
  而他竟会产生这么疯狂的联想。
  卫西感到巨大的荒谬。
  他脸上渐渐浮出笑意,但眼神又有种说不出的冷酷,让衣衫不整的男子膝盖发软,觉得自己可能完蛋了:“卫少爷,我……”
  但卫西并没有听他说完,更没追问他的身份和其他情况,而是转过身,直接走了。
  他目瞪口呆,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卫西返回宴会厅,重新进入熙攘的人群,他发现自己的衣服汗湿了许多,肚子也很饿。
  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拿了块面包,配着可乐,边啃,边四处打量。
  卫至承应酬完别人找过来,问:“刚才去哪了?”
  卫西:“里面闷,出去透气。”
  卫至承:“刚来就觉得闷了?你还要在这里待两小时。”
  卫西:“他回来了吗?”
  卫至承知道他指谁,点头:“你离开后几分钟就回来了,跟我一起喝了杯酒又走了。”
  卫西顿住:“他喝酒?”
  卫至承:“是啊,小苏酒量似乎挺好,不过以前没见他喝过。”
  别说卫至承,自从重生,连卫西也几乎没见苏乔喝过酒。
  今天是为什么,又喝酒?
  卫西把喝光的可乐罐扔进垃圾桶。
  卫至承打量侄子一眼:“心情不好吗你?在气什么?”
  卫西:“没有。”
  卫至承:“那你板着脸。”
  卫西:“无聊。”
  这种场合,去多了的确会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