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陶抱着神色恹恹的狗坐在走廊椅子上,沈宵去取了药,询问医生需要注意的事项。
  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庄陶缓缓垂下眼。
  静点要打两个小时,家属没必要一直在这等着,便先出去吃了饭。
  两人沉默着吃完,庄陶正要起身去结账,忽然被沈宵叫住了。
  他愣愣地抬头,“怎么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宵已经伸出手,指背在他唇边抹了下,带下来一个白色的饭粒,他淡淡地说:“刚才沾上东西,现在没了。”
  有点尴尬,还有点羞,庄陶脸色微红:“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帮我弄下来。”
  话落他才发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大。
  可沈宵只是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庄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就是一件小事,他却莫名地起了点别扭,出了餐厅便一直埋头走在前面,沈宵也不问,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等庄陶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上午还晴朗的天空现在变得阴沉沉的,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打完针,正想返回,却突然被沈宵拉住了:
  “谢谢你,陶陶。”
  庄陶愣愣地回头,这才和他对上视线,“为什么要说谢谢,你陪我给司司看病,不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吗?”
  沈宵摇头,“是谢你那天来家里帮我解决吴凯的事情。”
  原来是那天的事,庄陶使了使力,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但没抽动。
  他抬眼,语气微微嗔怒:“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现在还提起来做什么?”
  “因为之前不敢来找你,”沈宵道。
  “什么?”
  “我知道你生气了,”沈宵松开他,手虚虚握成拳:“你气我没有跟你说实话,不珍惜数学竞赛的机会,还差点伤害到自己,对不起。”
  这是沈宵第一次在他面前服软,庄陶喘息几次,心底压抑的情绪被对方激出来,“是,我生你的气。难道我们还不算好朋友吗?可你遇到事情还是会推开我,一个人去面对,甚至说出那种伤人的话来。”
  沈宵走近一步,垂眸看着他:“我很希望你在我身边。”
  庄陶睫毛一颤,“什么?”
  “陶陶,你了解我,”沈宵说:“你知道我的心底其实是恐惧吴凯的,对吗?”
  庄陶犹豫着点了点头。
  “你曾说过要保护我,记得吗?”沈宵说:“你的确做到了,谢谢你。”
  庄陶的眼眶微微有点湿润,他快速眨了眨眼,小声说:“算你还有良心。”
  沈宵笑笑,忽然又落寞地低下了头。
  庄陶问:“怎么了?”
  见他不动,庄陶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
  “我觉得委屈,”沈宵低声说:“也觉得难堪。”
  庄陶的心轻轻揪了一下,他疑惑问:“为什么?”
  “你在国外比赛的时候还会安慰我,”沈宵说:“可等你回来,你给所有人都带了礼物,唯独没有我的。”
  “……”庄陶摸了摸鼻子,“我给你买了,但还没来得及送你。”
  沈宵抬起头:“真的?”
  “真的,”庄陶摘下身后的背包,他拉开拉链,把礼盒从包里掏出来,“这个礼物有点特殊,我还没想好怎么给你。”
  沈宵打开盖子,看到的一瞬间也不由得愣了下:“一枚戒指?”
  “嗯,”庄陶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特意买的,只不过恰好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虽说两个大男生没必要扭扭捏捏的,戒指也不一定非得代表什么意义,但庄陶莫名有点后悔,“不然你还我吧,改天再送你个别的。”
  没等他说完,沈宵已经把它戴在了无名指上,银白的素圈大小合适,衬得手指格外修长好看,他勾了勾唇角:“谢谢,我很喜欢。”
  庄陶被他晃了下,一时间没移开视线,“……你喜欢就好。”
  两人说开了,沿着公园的小路慢慢并排走,庄陶忽然开口道:“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自作主张了。”
  “好。”
  沈宵的眼眸一直落在他后脑勺上,“竞赛复试没办法陪你一起参加了,同学虽然怀疑我们作弊,但大部分都认为是我抄了你的,你好好参加考试,不用有压力。”
  说到这个,庄陶又有些生气,生气中带着担忧:“等周一大家知道是你主动退出复试,他们会怎么想?”
  “没关系,”沈宵说:“你相信我就好了。”
  地上淅淅沥沥地点出一个个圆点,居然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两人都没穿外套,更糟糕的是附近只有树,只能站着挨浇。
  正四处找着躲雨的地方,庄陶忽然喊了一声,沈宵问:“怎么了?”
  “还有希望!”庄陶语调扬起来,有些兴奋:“老师把你退出竞赛的消息报告给主任,主任需要审批,如果审批还没通过的话,就还有参加的可能。”
  “今天是周末,”沈宵说:“明天开学再去找。”
  “万一明天主任直接给通过了怎么办?”庄陶急道:“我们今天就去。”
  他托佛言问他爸要了竞赛主任的地址,提前一通电话打了招呼,便拉着沈宵急匆匆地赶过去。
  竞赛主任一打开门,便见两个人都被雨浇成了落汤鸡,湿淋淋地站在门外,他大惊道:“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