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态度,就是要把手表的事情揭过了。
  可是晏云耀这个蠢东西可能是被气到了,或者是他蠢病又发作了。
  “父皇,儿臣为了早日将粮种送回京城,是日夜兼程,不敢耽误,最后为了保护粮种,还伤了胳膊,为何要如此轻易的放过祁秋年,祁秋年即便真是被冤枉的,刺杀皇子这样的大罪,理所应当地要交给大理寺审查清楚。”
  他义愤填膺,“待查明真相,若是真冤枉了祁小侯爷,本宫日后定然登门道歉,可若是此子真的包藏祸心,又如何敢将此人继续留在大晋朝堂之上。”
  “混账,你在教朕做事?”老皇帝这回是直接怒了,从前他就觉得这儿子除了书读得不错之外,就不是特别聪明。
  但他从前也是真的动过要立晏云耀为太子的。
  大晋如今还算繁荣,如果没有天灾,周边小国未必敢轻易进犯,所以大晋也不需要一个有野心,想要开疆拓土的帝王。
  守成之君,才是最适合如今大晋的国情的,只要留好顾命大臣,尽心辅佐,晏云耀确实是个很合适的皇子,毕竟中庸。
  可是,他这儿子,近一年来,真的是越发的让他失望了,特别是建渝州府的事情,真的让他心寒。
  皇帝可以缺少一些智慧,但是不能愚蠢。
  他也知晓,祁秋年定然也知道一些消息,如今他把这事情压下来了,就是想再给晏云耀一次机会。
  可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这个儿子还想到如此愚蠢的招数对付一位有功之臣,真是半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
  幸好,从前皇后让他多考虑考虑,也顺便考察一下其他的皇子,才没让这蠢材当了太子。
  他叹息了一声,又看了看下方战战兢兢的大臣们,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都垂下了脑袋。
  老皇帝这才缓缓说道:“这表,祁秋年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他叫手表。”
  即便是在场的大臣,他们也不知道这表原来是叫手表,就连老皇帝自己,也都以为是怀表的另一个形式。
  当初,祁秋年将怀表送给了潇妃,便说的是怀表,如今这手表,除了链条不同之外,表盘与怀表并无太大的差异。
  一个没见过的东西,市面上也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晏云耀又如何能准确说出他的名称?
  晏云耀顿时也反应过来了,冷汗连连,扑通一声跪下了,“儿臣,儿臣也只是见这手表应当可以戴在手腕上,所以才将之称为手表。”
  祁秋年叹息,“那为什么不能叫腕表呢?”
  腕表其实也没错。
  但是祁秋年当初卖出去的时候,给人说的就是手表。
  想必是晏云耀派人去南安县查了他,无意间知晓了这手表,又不知道怎么弄到了手,人家那边就直接说的是手表。
  蠢呐。
  若是不捅破,还能说是那杀手无意间得到了这手表,把事情推到杀手身上去,顶多说那杀手来历不明,查一查,只要没人追究,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可晏云耀这个傻逼非要闹一场,这下把他自己都搭进去了,他既然知晓这手表的名称,又怎会不知手表的来历?
  祁秋年也不由得笑自己蠢,上辈子,他正是因为不愿意卷入这些纷争,就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尽量不跟这些当权者接触太多。
  所以他一直都处于一种,要钱就给钱的状态中,然后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凡他在上辈子能多接触一下晏云耀,就会发现这靠山蠢到家了。
  可是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已经上了贼船,跟他们一起去了北方打仗。
  他无法看到那么多边关百姓流离失所,更不希望看到国破家亡,他来了大晋,也算是大晋的一分子,那时候几乎已经到唇亡齿寒的地步了。
  所以那时候他是真没办法脱身了。
  幸好啊,他是幸运儿,上天又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念在你带回粮种,还受了伤,此次就罚你两年俸禄,卸掉身上职务,再闭门思过三月吧。”老皇帝到底还是有些偏心自己的儿子的。
  祁秋年见此,也不恼怒。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晏云耀只要没触碰到老皇帝的逆鳞,都罪不至死。
  他不恼怒,但不代表他没脾气。
  他朝着晏云耀拱了拱手,阴阳怪气道:“三殿下,下回还请查清楚了再说,也莫要伤到自己胳膊了,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被污蔑了,还能没一点儿脾气了?其他大臣听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即便是老皇帝,都没多说什么。
  不少其他派别的大臣忍笑忍得辛苦,这祁秋年不就是在骂晏云耀没脑子吗?
  设计了这么一出栽赃陷害,为了更逼真,还伤了自己的胳膊,结果人家小侯爷轻轻松松解释清楚,还将此避开,并设计晏云耀自曝。
  那三殿下简直是愚蠢至极。
  即便是晏云耀这一脉的官员,脸色也铁青着,甚至有不少人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主子?是不是该另觅良主了?
  晏云耀被那些微妙的目光盯得血气上涌,忽然感觉脑子一片混沌,天地都在旋转,回忆起这一年跟祁秋年的交锋,他半点儿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赔了不少进去。
  就连他的皇子妃,都栽在了祁秋年的手上。
  胸腔顿时感到一阵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