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夹克包裹着的饭缸掀开盖子,香味瞬间飘散在封闭的空间里。
  “咳咳——”
  床上毫无声息的老人发出声很微弱的咳嗽声, 接着缓缓睁开了眼。
  “娘!”
  “外婆。”
  屋里众人齐声呼唤, 高兴之余又深知老人的这种情况就是回光返照。
  “栓子。”
  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了李副院长的手,双眸反射出一抹奇异的光。
  “是咱老家的面条子, 是你外婆做的面条子。”
  “娘, 你看!”
  李副院长膝盖一弯, 扑通跪到床边, 把缸子凑到老人面前。
  “我……要吃面条。”
  老人挣扎着坐起,原本油尽灯枯的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力气大得惊人。
  “……”
  这一晚, 老人吃完了整碗面条,靠坐在床头上跟子孙们讲起当年闹饥荒结束后她吃到的第一碗面条。
  说完, 老人沉沉睡去。
  呼吸平稳,灰白渐渐从脸上褪去。
  众人从房间里退到客厅,每个人的表情都满是不可思议。
  “舅舅,你从哪找的面条,竟然有这么神奇。”
  薛山辉还是不敢相信,说着话也往房间里频频看了好几眼。
  妈妈还在卧室里照顾外婆,没出声就说明确实没什么事,他们所担心的回光返照并没出现。
  “就是租我们法院报刊亭的那个小同志。”李副院长笑了笑,
  秦溪租报刊亭的事是他亲自出面,今天心情烦闷只是打算在外四处走走,看到那里亮着灯,就顺道过去看看。
  “秦溪同志做的面条?”
  因为外婆的的病情突然恶化,薛山辉已经有好几天没往电影院那边走。
  “她这次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听着舅舅笑着说出句话,薛山辉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了前几天父亲说的求她帮忙。
  就算不信命,他此刻也不由得感慨起世事自有因果来。
  “上头的文件已经下来了,确认三年后法院将搬迁到新区去,这里要建设咱们寿北市的地标……”
  李副院长突然道。
  不仅是法院,附近的几家工厂和学校都将搬离,只有电影院将留下重修装修翻新。
  薛山辉不解,为何舅舅又提到了这事。
  不管单位搬到什么地方,家属区肯定也会配套建设,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少影响。
  “法院虽然搬走,但这里的地仍旧属于我们法院,我看过文件里的规划项目,这里将盖成商店……”
  李副院长笑了笑,随后道:“你到时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小同志,就算我李茂云还了她这份大人情。”
  薛山辉瞬间了然。
  “行!我明天就跑一趟。”
  “……”
  安静几秒钟后,李茂云笑着摆了摆手:“还是我去说吧,刚好去试试那什么炒饭,担惊受怕好些天,总算能放下心来好好吃一顿。”
  薛山辉大笑出声。
  笼罩在李家上空几个月的阴云总算烟消云散。
  ***
  早上刚把食材全搬进亭子,天就突然黑了下来,乌云聚起没多会,豆大的雨点子哗啦啦地砸在顶上,动静大得连说话都听不清。
  而且通过这场雨,秦溪还发现了个问题。
  亭子的顶有些像是瓦片屋脊造型,中间高两边低,可没有屋檐遮挡边缘,雨水全顺着边滴落到窗子上。
  片刻功夫,水就从窗缝流到了桌子上。
  两边窗缝加个门,搞得屋外下大雨,亭子里下小雨。
  窗子一关亭子里闷热不已,秦溪手忙脚乱地扫水,等雨一停,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
  她总算知道墙角青苔是怎么来的了……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短暂一场大雨后,天重新恢复成了一片湛蓝。
  秦溪重新打开门窗,站在报刊亭外观察,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秦同志。”
  “黎同志。”
  两个人遥遥互相对望。
  一个浑身湿透,头发都全贴在头皮上,正是最狼狈的时候。
  另一个雪白的衬衣林子依旧挺括,衣袖挽起,雨伞挂在露出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提了个和他形象非常不搭的麻布口袋。
  “你今天休息?”
  秦溪笑了起来,没有欣喜,反而有些尴尬地连忙错开视线。
  黎书青什么都没说,从衬衣口袋里拿出块帕子,递过去。
  “明天我又要去海市公干,这回去的时间可能有些长。”
  “哦……”秦溪接过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水珠,鼻尖满是肥皂香味,凛冽干净正是黎书青的感觉“要去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期间就不回来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不回了,如果有事我会赶回来。”黎书青顿了顿,突然递了张纸过去:“海市办公室的电话,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好。”秦溪接过,目光落在湿透的手帕上:“手帕弄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我……你……刚才在干什么?”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还是最终没能举起来,黎书青移开眼神,耳根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只要不是无意义的对话,秦溪就变得自在许多。
  lt;a href=https:///zuozhe/nrr.html title=二汀 target=_blankgt;二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