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之前的测量过程中。
面对相同情况的八级风的冲击,大多数瞭望塔的示数都超过了0.35,有些甚至会破0.4。
即便是姚笑林他们带人不停的用水泥、混凝土加固塔身,震动系数最低也只达到了0.29。
结果就在姚笑林认为前路灰暗一片的时候,居然有人用几个水箱就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更关键的是。
一旁的风力测速仪同样记录了塔顶对应的风速,也就说并不存在所谓的‘方位不对’风力小的说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姚笑林宁愿相信海对面那个叫肯什么迪的大统领会被人暗杀,也不可能相信会有这种离谱的事儿发生。
不过眼下事实胜于雄辩,这种离谱的“神迹”居然真的发生了……
想到这里。
姚笑林不由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动平衡测量仪收好。
接着站起身,带着郑涛走到了徐云身边。
表情郑重的看向了这位法老似的年轻人:
“韩立同志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姚笑林,是基地建筑副业大队的总负责人。”
“你给出的水箱阻尼器方案非常有效,韩立同志,你这次可给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呐!”
说着。
姚笑林便主动向徐云伸出了手。
见此情形。
一旁的乔彩虹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要替徐云拒绝握手:
“等等……”
作为徐云目前的专职护士,乔彩虹很清楚,徐云如今的身体顶多就是八分熟恢复到了七分熟。
他的身体状态别说握手了。
眼下光抬起手掌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而且很容易对手掌造成二次伤害。
然而令乔彩虹意外的是。
轮椅上的徐云并未拒绝握手,而是缓慢而又坚定的……
抬起了他的左手手掌。
费力之下。
徐云的额头甚至都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但他还是咬着牙,强撑着将手掌抬到了姚笑林右手的高度,指尖与对方轻轻一碰:
“姚老师,很抱歉,我如今有伤在身,恐怕只能做到这样了。”
姚笑林闻言顿时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徐云这模样明显是个伤员来着:
“啊这……对不住,对不住,韩立同志,一时激动居然没想到你的身体……”
面对有些慌乱的姚笑林,徐云在绷带下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此时站在面前想要握手的是其他人,他多半会如乔彩虹所想的一般出声拒绝——哪怕对方是李觉、周绍平也仍旧如此。
但在听到姚笑林这个三个字后。
徐云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因为这个小老头儿……配得上自己这样做。
姚笑林本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他的能力也就算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比较强的建筑师,离什么科学院啊工程院院士还有很大差距。
但他却是一位极其极其可敬的先辈。
至少徐云当初在金银滩原子城听到他的事迹的时候,整个人动容了许久。
姚笑林今年59岁,是国内比较早期的建筑从业者,家里原本有一个哥哥,与妻子育有四个儿子。
他的父亲和哥哥早年在抗战中从事敌后交通员任务,分别在41年和43年壮烈牺牲。
姚笑林的四个儿子则有三个当了兵,老大与老三在当初那场半岛战役中壮烈牺牲,将英魂永远的留在了那座半岛。
至于老二,则参与了三大核武基地中马兰基地的早期探索工作。
在寻找博斯腾湖的过程中。
他连同其他六位战友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络,直到2023年都未曾发现他们的尸骨。
老四则继承了姚笑林的建筑衣钵,父子同时入选了221基地的副业建设大队。
等再过一年半。
姚笑林和老四为了收集爆轰试验场抗爆数据,在冷爆阶段待在了三号工位的数据收集室。
结果没想到的是。
三号工位的墙体由于在修建过程中掺杂了不少沙尘,荷载能力没有达到设计预期发生坍塌,姚笑林父子连同另外三位观察员同时壮烈牺牲。
一家人从父、兄到子,整整三代七人,尽数为国牺牲。
当初徐云在原子城的参观过程中听说了很多壮烈的事迹,但独属姚笑林一家的最令他感到震撼与惋惜。
满门忠烈,不外如是。
同时原子城中还有一张姚笑林的个人影像,面容徐云记不太清了,但却清晰记得这个小老头戴着一顶很有特点的小毡帽。
因此在得知并且确定对方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姚笑林后。
徐云临时改变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位可敬的前辈空了手。
而就在双方手指触碰的同时。
徐云心中也下了个决断。
已经牺牲的烈士他无法挽回他们的英灵,但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让姚笑林和他仅存的独子再出事了。
眼下随着液体阻尼器的出现。
或许……
自己对历史的改变,将会从今天开始?
……
当然了。
徐云的内心想法姚笑林并不知情。
在打完招呼后。
姚笑林便将重点放到了阻尼器的具体原理,以及徐云的来历身上:
“韩立同志,我听说这个叫阻尼器的技术,是剑桥大学的最前沿理论之一?”
徐云见状连忙将心绪收拢,点了点头:
“没错。”
“那就奇怪了……”
姚笑林不由摸了摸下巴,眉头微微拧起,疑惑道:
“8分厂的老黄也是剑桥大学毕业的,虽然比韩立同志你早了个五六年,但他不至于连听都没听过阻尼器这个概念吧?”
“否则他且不说能不能拿出具体方案,至少应该会提一嘴才对。”
徐云不太清楚姚笑林所说的老黄是谁,不过他在来的路上……或者说更早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时期华夏国内的剑桥毕业生虽然不多,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几个的。
如此一来。
自己的身份或许可以暂时靠着偷渡回国进行模糊。
但很多知识……或者说黑科技想要通过剑桥这张大旗拿出去,就必须要过那些了解剑桥的‘学长学姐’的关。
而想要过掉这关,最好的办法便是……
对知识的传播范围施加一个群体方面的限制。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抬起头,看向了姚笑林,语气平静的说道:
“姚老师,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如华夏豆腐脑都可以分成咸甜辣党,国外大学对于知识的传播同样也分成许多群体。”
“其中有些群体非常排外,压根不接纳华夏甚至亚裔留学生。”
“例如剑桥大学有个组织,叫做使徒社,不知道姚老师您听说过吗?”
“使徒社?”
姚笑林眉头一掀,飞快的扫了眼一旁的周绍平等人,答道: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是剑桥大学内一个非常隐秘而又强大的组织,创立者似乎是丁尼生和他的几位朋友。”
“类似的组织很多学校都存在,比如说兄弟会、舍身社、以利团等等。”
姚笑林虽然能力和职称上都距离院士甚远,但建国后曾经出国进修过三年,也算是半个留学生。
若不是有出国系统的学习过建筑知识,他也不可能被选为建筑大队的负责人。
因此他对于国外大学的一些消息还是有所耳闻的。
眼见姚笑林将使徒社的来历都说了出来,徐云不由心中一喜。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主要缠着绷带),只见他又说道:
“姚老师,既然您知道这些惯例,接下来的内容应该就更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