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乔曦不再客气,捉起筷子,夹起面前的高汤青葱嫩豆腐,直接往嘴里送。
反正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个傻子,傻子哪里懂得什么礼节呢。
岂料豆腐刚送到嘴里,像是长了牙一般,烫得乔曦直接吐到了碟子里。
见状,乔老爷和乔夫人猛地捏了一把汗。
在陛下面前吐东西,这可是大大的失仪啊!若是惹了陛下不悦,便是杀头的大罪。
谁知贺炤看见乔曦被烫,不出一言责怪,反而伸手掐住了乔曦的腮帮,迫使他伸出舌头。
“真是不小心,都烫红了,快拿些冰来。”贺炤吩咐。
桌旁八个侍女加一个晏清守着,早看见了桌上的情况。不出一会儿就端上来一碗冰镇梅子汤。
乔曦忙喝一大口,咕嘟咽了下去,舌头还是刺疼。
贺炤笑得颇为无奈:“含着,别吞下去。”
哪里需要他提醒,乔曦腹诽,自己又不是真的傻子,用得着他用那种低沉惑人的声音说什么“含着”之类的话吗?
但乔曦无法反驳,他默默再喝一口便含在嘴里,腮帮鼓鼓的。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乔家二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乔老爷和乔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吃这样七上八下的饭。
午饭之后,圣驾便要回宫。
临走前乔老爷拉着乔曦的手,假惺惺说了一番离别的话。
乔曦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记得他唠叨了一些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乔夫人破天荒地走过来与他说了一些嘘寒问暖的话,而后竟从手腕上摘下上好的玉镯,想要塞到他的手中。
乔曦醒了醒神,心想这是唱的哪出。
书中乔夫人厌恶极了乔曦这个私生子。怎么可能主动送礼,而且看成色,这镯子价值不菲。
乔曦不想收,略一思索想到了拒绝的方法。
他挽起衣袖,露出了左右手腕上挂着的金光闪闪的大镯子,说:“多谢母亲,但是陛下刚赐了我两只手镯,我没有地方戴了。”
在闪耀黄金光芒的照耀下,那只成色尚算不错的玉镯顿时相形见绌,更别提这两个大镯子是御赐之物。
俗气的土豪金散发着高攀不起的气质。
“这……”
乔夫人为难,她礼都拿出手了,现在送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乔曦十分善解人意道:“母亲收着吧,我有陛下给的就够了。”
乔夫人讪讪,将镯子重新戴回了腕子上。
马车旁的贺炤无意瞧见这一幕,不自觉嘴角上扬。
“卿卿,说完了没有,时候不早了,快随朕回宫去。”贺炤招呼。
“来了。”乔曦应声,和乔家二老告辞,转身跑向贺炤。
马车摇摇晃晃跑起来,车厢内贺炤嘴角笑意未褪,瞧着乔曦问:“你的父母从前当真对你那般不好?”
在极重孝道的古代,子女不可说父母的半个不字。
乔曦摇了摇头:“没有的,他们对我很好的。”
贺炤掐了一把他的脸颊:“不必对朕说谎,朕有眼睛,自己知道看。”
“那乔盛口口声声说对你好,却让你住在比库房还不如的破房子里。屋内连一床像样的锦被都没有,即便是皇宫的耗子也不爱住那种地方。”
“乔夫人更是冷心冷情。见到你分毫不见动容。用膳时你烫了嘴,她也不甚关切。更别提分别时候了,她连些许留恋都未曾表现出来。”
说到这儿,贺炤随口一提:“真是奇怪,乔盛没有妾室,你应当是乔夫人的亲生子才对,怎么她表现得一点也不像个亲娘。”
听他一番话,乔曦心中暗暗吃惊。
没想到贺炤会留心这么多细微之处。
不过也正常,乔家夫妇表现得实在太差,换做其他有心人,一样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电光火石间,乔曦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同贺炤撒谎了。
他与贺炤之间,存在着三个谎言。
他的身份、腹中龙胎和装傻之事。
贺炤不是一个昏聩无能的人,相反他观察事物细致入微,再加上君主的身份赋予了他无限的资源。可以说只要他怀疑、只要他愿意,就能将任何事查得清清楚楚。
龙胎一事是他与贺炤之间的心照不宣,不必担心谎言败露。
装傻是他的保命招数,必须要死守这个秘密,不可有半点暴露的风险。
维持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同常人撒谎已经够耗费心神,何况他面对的还是一位独裁君王。
乔曦知道自己无法再维持第二个谎言。
所以自己的身份,最好是坦白。
但也不可一股脑全说,必得徐徐图之,给贺炤一个从怀疑到相信的时间。
打定主意后,乔曦睁大了一双纯然无邪的眼睛,这让他看起来傻乎乎的。
接着他用一种天真而平静的语气坦诚了自己的秘密:“她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
第7章
闻言贺炤沉吟片刻,伸出手揉了揉乔曦的脑袋。
年轻的帝王没有继续追问乔曦的身世,而是说:“无论你以前在乔家过的是何种日子,现在你已入宫,朕总不至于叫人短了你的吃食。”
乔曦愣了愣,忘记了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