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哥。”
  “你看,咱家院子里面突然出现了黄鼠狼,据他们说,还长得贼胖,溜光水滑的。这水井里面,又出现鱼了,而且今冬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是个好年景。”
  “哥哥好棒。”
  陈默知道,哥哥说的一点没错。这个冬天确实是最后一个严冬了,明年1962年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等陈永峰把剩下的鱼肉吃完,兄妹俩处理了现场,又去水井边重新装满了水。
  陈永峰没忍住又仔细看了看,没再发现别的鱼。
  挑了水,带着陈默往家走。
  “咱倆身上有没有鱼腥味儿?”
  陈默鼻翼翕动认真闻了闻,“没有味道。”
  空间内的极鲜活鱼,不腥也没有土腥味,只有鱼肉的鲜嫩味道。
  兄妹俩挑水的时间有点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离做晚饭的时间不远了。
  好在陈老太太跟刘珍珠,并没有心思在意他们俩怎么挑水就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陈老太太一直沉浸在家里来了黄大仙这件事的恐惧又兴奋中,而刘珍珠一直照顾着陈宝根。
  家里的几个男人当然不管他们去哪里去了多久。
  兄妹俩顺利地到家,把水倒进大水缸里。
  就算今天是阳历年,并且男人们都在家吃饭,陈家的晚饭也不可逆地变了。
  当两个炕桌上,端上来两盆光可鉴人的‘米汤’时,所有人都沉默了,男人的那桌甚至没人动手盛饭。
  第76章 媒婆上门
  陈建强拿起碗,想要盛饭,在盆里划拉划拉之后,哐一声把碗摔到桌子上。
  “娘,这都算不上是饭了。”
  “诶呀,凑合喝一口吧,起码是热乎的。”
  “娘,后天开始俺们咋办。”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陈老太太给自己盛完饭之后,也不想再继续分了,就这饭也不需要她亲自来分,她烦心地把勺子扔给刘珍珠,让她继续负责盛饭。
  再说,家里马上也没饭可分了,全家人都被陈建强问的问题给整得食欲全无。
  陈永峰端起分到的‘晚饭’,试了试温度,不烫了,先端给陈默喝。
  陈默手照旧扶着碗沿,让灵液顺着留下。她尝了尝,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刘珍珠做饭终于不难吃了,只有白开水的味道了。就这伙食,压根就不用放桌子拿筷子,每个人站厨房直接当白开水喝一碗就行了。
  灵液已经掺了进去,她不想再灌水了,就推给哥哥喝。
  暖暖和和地靠在哥哥的胸前,看哥哥喝掺了灵液的‘白开水’。
  “娘,要我说都怪你!当初大姐来,就不应该给她拿走那么多高粱米面!现在好了,怎么办。如果还有那一百多斤粮食,咱们起码能挺到过年。”
  就算马上面临断粮的危险,陈家敢说这话的也只有陈建强。
  “老儿啊,现在还有呢,你赶紧吃饭吧。我已经跟你大哥二哥说了,他们在石厂的伙食饭会省下来些的。据说国家要发救济粮了,国家不会不管俺们的。”
  陈建强看着眼前的一盆水,“你爱给陈大妮多少东西我不管,但是必须有她一口,就有俺一口啊,现在倒好了,给俺吃这破东西!”
  “儿啊,你姐那不是有困难了么,再说那东西她也没吃哇,都给人家拿走了,咱们现在还能喝一口呢,也不知道你姐现在到家没,吃上饭没。”
  说着,陈老太太开始抹眼泪了。
  陈建强见一提粮食的事,老娘开始抹眼泪,更烦躁了,手啪一下往桌子上一拍,“这破逼饭我他妈才不吃,给狗,狗都不惜得吃!”
  其他所有端着碗在喝的人,同时愣住了。
  陈建强说不吃,就真的不吃。直接气鼓鼓地起身,挤到陈永峰后面的炕稍,从炕柜里面拉出个被子,就那么直接裹着被子在炕稍躺下了。
  陈国强躺下了,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其他人端起碗里‘狗都不吃’的食物,开始喝。
  陈宝根见男人那桌省下来一碗饭,就伸着手要去拿。
  陈默在陈永峰的怀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一边去够着拿那碗,一边注意着四周,生怕有人不让他拿。
  其他人的心思,都在粮食问题上,连陈老太太都没出声阻止他。
  他的眼神就挨个瞟,瞟到陈永峰怀里的陈默时,他与陈默的眼神终于对视到。陈默此时的眼神,与在西房山时候的眼神并无二致,冷冷地注视着他,全是威胁、恐吓、审判意味。但是她只敢在一瞬间吓唬吓唬陈宝根,为了不被屋里其他人看见,她马上转换上平时的眼神。
  “啊!”手里那装得满满的碗,直接被陈宝根扣到了炕上。他一边往刘珍珠的怀里钻,一边再次大哭起来。
  那碗跟白开水一样的面汤子顺着土炕流得到处都是,给他们几个人心疼完了,想撅在炕上就着嘴喝都来不及了。
  陈老太太不由分说,就着陈宝根的脑袋就来了响亮的一下,陈宝根哭得更大声了。
  “娘!今天宝根都被大仙吓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削他啊?还削他脑袋!是不是怕他不变傻啊?”
  “败家玩意,我削他一下都是轻的!这一碗粮食就直接给倒炕上了,他还嚎上了。”
  “娘啊,你可真能讲笑话啊,啥粮食啊?那就是一碗水!”
  陈老太太不接茬刘珍珠的话,斜了二丫一眼,“赶紧去拿抹布擦炕,一会漏炕席下面去了,合计啥呢,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
  二丫又赶紧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碗去干活了。
  刘珍珠抱着还在哭嚎的陈宝根,“宝根儿啊,你咋的了又,刚才还好好的呢。”
  陈宝根再一次指着炕桌对面的陈默,“她,她,四丫,让四丫走,让四丫走。”
  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默的身上,陈默的大眼装满了无辜,她往后挪了挪,紧紧靠着哥哥的胸膛,又起身搂住他的脖子,一副被陈宝根吓到的样子。
  陈家人虽然不待见陈默,但是再不待见,此刻也很明显,这事儿四丫很无辜啊。她刚才就坐在老大的怀里,啥也没干啊。
  “宝根,你都七岁了,她才不到两岁,你怕她嘎哈啊?有啥事你还收拾不了她了?四丫到底咋的了啊,你咋这么害怕呢。”
  “她就是妖怪!她就是妖怪!”
  “宝根,你下午冲撞到了黄大仙了,知道不?你看见的是四丫放蝎子咬你,其实那是黄大仙让你看见的,是假的,明白没?四丫都没在家,她出去找她哥去了,知道了不?”
  陈宝根愣愣地听完,不太懂他妈的意思,“假的?”
  “对,都是假的,脑子里面的幻觉,没有蝎子。”
  陈宝根慢慢地理解了一点,他往陈默这边又看了一眼,依然是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你俩赶紧走,去上那屋吃去。”刘珍珠不耐烦地赶人。
  陈建国兀自坐在桌边,揣着手默默地喝着,“你俩吃完就上那屋去吧,省得吵吵巴火的,听着心烦。”
  裹着被子躺着的陈建强突然出声,“都别吵吵了,再吵吵俺把你们桌子掀了。”
  不等陈国强的话说完,陈永峰已经抱着陈默出了东屋了。
  喝完那稀巴啷叽的东西,他恨不得一秒都不在那边呆。
  “这老二太奇怪了,怎么一看见你就哭。”
  陈默摇摇头,表示自己很无辜。
  “不管他,他害怕你,这也是好事,以后就不敢欺负你了。”
  趁着陈建国还没回来,兄妹俩在西屋玩嘎拉卡,一边小声讨论着下午吃的烤鱼,一起回味那种味道。
  “家里粮食马上就要没了,爷奶还有二婶他们的心这几天肯定跟炮仗似的,擎等着找人出气呢,明天一早哥就带你出门,免得遭殃。”
  当天晚上,陈建强可没饿着肚子,陈老太太可舍不得,等都歇息下之后,她又偷偷把那黄豆抓了一把,二十多岁的陈建强在被窝里嘎嘣嘎嘣地嚼黄豆。
  ——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顿屁用不顶的稀汤子。
  早饭桌子还没捡下去呢,陈家就来了客了。
  那老太太一出现,陈默的心就跳了一下,这个人她可太认识了。
  她姓冯,这周围屯子的人都叫她冯保山。(保山,旧时对媒婆的另一种叫法)
  这老太太站在东屋窗户外面,往里瞧,嘴里问,“陈家老姐姐在没在?”
  “诶嘛,这不是冯保山嘛,你咋来了?快快,进来进来,进屋。”
  第77章 说到那时的彩礼
  “欸。”冯保山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进来了。
  外屋的门发出一声响声,然后是脚步声,随后那老太太出现在了东屋门口。
  陈默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她,一身黑色的棉袄棉裤,虽然破旧但是非常干净,头发往后面梳成一个揪揪,头发也是一丝乱发都没有,整齐地贴着头皮。只是太瘦了,眼眶都凸了出来,身体在袄子中晃荡着。
  这一世目前就没遇到过气色红润又胖的人,如果非要排,那邵锦成是她唯一认识的一个算是壮的人了。
  陈默停止思绪的发散,继续认真听这个人说话。
  “我起个大早还真是起对了,就知道这么早,你们家男人都还没出工,正好唠唠好事。”
  “快来,炕头坐,早上烧火了,还热乎着呢。”
  陈永峰把陈默放在炕稍炕柜旁,然后赶紧跟二丫两个把早饭的桌子碗啥的给收拾下去。
  冯保山一边坐,一边瞟了一眼那桌子上的碗盆,看来这老陈家也没啥吃的了,这一趟事儿难成啊。不过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大保山,她对自己有信心。
  无论她去谁家,是去嘎哈的,那谁家都心里有数,所以她也不多啰嗦别的,直接开门见山,“我来给老姐姐报喜的,有人看上你们家建国了,啧啧啧,带倆孩子还能有人看上,这得是啥缘分,老姐姐你说是不是?”
  果然,是郭红梅的事,陈默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里盘着她的礼物,耳朵跟脑子关注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陈老太太很是意外,她以为是为了陈建强,再不然是为了大丫陈慧也有可能,怎么都没想到是陈建国的事。
  陈建国也很惊讶,有人看上他?
  “俺家老大啊?”陈老太太反问。
  “可不是咋的,就是你家老大啊。女方是大杏树屯的,叫郭红梅的,之前的男人没了三年了。她有个儿子,今年已经8岁了,不过你们放心,那儿子是不带过来的,就她过来。”
  陈老太太想了想,“老妹妹,这人俺也没听过啊,咋就看中俺家建国了?”
  “咳,说是之前哪天在石厂偶然看见过你家老大,具体的俺也不知道了。”冯保山心里一哼,这陈老太太问这个干啥,认识不认识能咋的,有人想嫁就不错了。“老姐姐,你想啊,你们家老大早晚得续弦儿吧?还带两孩子,人家这个虽然有个儿子,但人可不带来啊,自己一个人嫁进来,那就是多个劳力,还能帮着你家老大拉扯两孩子,多好的事情。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以后再有带着孩子嫁过来的,你说你们养着别人家孩子,闹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