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邵锦给我们的信里,说了你们盖房子的事,但是阿姨没想到,你们的房子里面这么好看。”
  陈永峰带着他们,一间间地参观。“邵叔叔方阿姨,这间是锦成的房间。”
  “你们竟然还给他准备了单独的房间。”这房间里面的窗帘,跟其他房间都是统一的,白色暗纹花朵的窗帘,炕柜,手工编织的芦苇炕席,地上有衣架,有脸盆架,还有一张靠窗的书桌。这些家具,都是陈永峰自己做木匠做出来的,每一样家具都有天然的木头纹理,散发着木头香气。
  “是的,不过他一天都没有住过,一直在东屋跟我们住的。”
  邵将他们笑了,果然啊,这孩子从小孤独惯了,军区大院那几个边边大的孩子,不知怎的,他都不喜欢。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朋友,把黏人的功夫都发挥出来了。
  他们对于陈永峰能赚到这么多钱,盖这么好的房子,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
  他们都是搞学术的,知道智商就是第一生产力,聪明的人,赚钱总是不困难的。
  同样是有智商的人,在理解陈永峰有钱盖房子这一块,比黄子屯的人可快多了。
  看了他们在黄子屯住的环境,邵锦成的父母安心地跟兄妹两个告别,上了车回了西风坡。
  路上,方芳忍不住跟丈夫抱怨。
  “你刚才跟永峰说,让他抓紧时间,越级念书的事儿,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怎么说?”
  “那孩子,小时候苦,现在也才十岁出头,好不容易上了学,就给他这么高压的学习目标,那他不就是没有童年了?以后回忆起来,人生的前二十年,不是在吃苦被虐待,就是在拼命地学习?那我们不是成了,接力虐待他的人?”
  邵将听了妻子的话,愣住了。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方同志,你说的有道理。”
  “等给他的学习资料到了的时候,送给他的时候带个话吧,一切都随他,不要有压力。学习的地方,就在永红县吧,以他的资质,在县里碾压其他孩子,不是什么问题。”
  “成,就按照你说的办。还有,刚才我想给他们留点钱的,毕竟咱儿子一直在永峰家里住着,我看你没出声,我也没行动。”
  “你没行动就对了,没看出来吗?这孩子现在已经不差钱了,以后更不会差钱,你要是搞得这么生分,那才是破坏了他们跟儿子之间的感情。”
  邵将的右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握住方芳的手,“方同志,幸好有你啊,这些个事情思考起来比计算还难。”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可是,这样一个学习天才,就算残忍,就算他没有童年,也应该尽快为国家培养出来。”
  说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妻子。
  第241章 从前车马慢,信也慢
  方芳叹了口气,她必须得承认,丈夫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幸福确实不值一提。
  但是她就是舍不得那孩子,还有他的妹妹,每次看见陈默的眼睛,她的心都颤颤。
  “不管了,让陈永峰自己决定。以后陈默也是,如果陈默也随她哥哥一样是个聪明的小天才,到时候怎么选择,也要听她自己的。”
  邵将无奈笑笑,他的手依然放在妻子的手上,“好,都听你的。”
  方芳有些不习惯丈夫这样的亲昵,他们两个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是相敬如宾的样子。
  邵将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收回了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路。
  这个时代的老夫老妻就是这样,再汹涌深厚的感情,他们也羞于表现出来哪怕一点点。
  这边,陈永峰兄妹回了屋,找出煤油灯点上,窗外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陈永峰给陈默洗漱完毕,在炕上给她摆满玩具,随后自己依然坐到书桌后面,开始低头学习。
  “哥哥。”
  “嗯?怎么了?”
  “邵叔叔今天说的话,你怎么想呀?”
  “我的想法跟邵叔叔一样,不能在简单的东西上浪费时间。”
  “哥哥,如果非要你学习,要学习好,你会觉得很累吗?如果不学习,我们靠着打猎种地,也能活得很好。”如果哥哥说他不喜欢现在这样,她可以立即放弃原来的想法,哥哥也可以不高考,可以做很多别的事情,她有空间在手,怎么都不会亏了哥哥。
  “不,哥哥才不想打猎种地。我已经跟土地打交道打够了,过够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当开始拿起书本学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幸福的事情。”
  “哥哥喜欢读书学习?”
  “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就算以后,总要考试,总要学习,也无所谓吗?哥哥不怕考试吗?”
  “当然不怕,如果你学习得够好,那么考试就能证实你的付出。你学,就给你高分,你不学,就不及格。默默,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公平的事吗?”
  说到这里,陈永峰放下书,抬起头,认真看着陈默,“妹妹,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如果我付出百分百的努力,明年升学我能考到什么程度,”
  陈默看着哥哥眼中那期待兴奋之色,放下心来。
  “那哥哥加油,看哥哥四年之内能不能考上大学!”
  “哈哈哈,默默对哥哥有信心吗?”
  “有!四年之内哥哥一定可以!”
  “好,哥哥也有信心,不过,为什么是四年呢?不是三年,也不是五年?”
  “呃,随口讲的。”
  “好的,那哥哥就按照你随口讲的时间去努力。”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夜晚更夜了,夏天还能听一听蛐蛐蝈蝈的叫声,现在连那叫声都没有了。陈默这么大的人了,自然对那些玩具没啥兴趣,玩着玩着就无聊了,她自己钻进被窝里面,看了眼还在学习的哥哥,就进入空间玩去了。
  ——
  第二天早上,邵锦成没有回来。
  等他们放学到家之后,邵锦成依然没有回来。
  根据他们之间的约定,兄妹两人已经知道,邵锦成是跟着邵光荣回去治疗休养了。
  好在,邵锦成虽然比不上陈永峰的成绩,但那只是跟陈永峰比,跟东沟村小学其他学生比,他学的自然也是超前的,所以请假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压根没任何问题。
  随着邵锦成陪爷爷回京修养治疗,陈永峰与陈默开始了两个人住的日子。
  少了邵锦成这个劳动力,陈默开始偷偷地多干一些活,捡鸡蛋,收拾鸡粪倒去沤肥池。
  陈永峰依然如以前一样,完全不舍得她干粗活。所以每当陈永峰认真学习,注意不到外面的时候,就会看见陈家院子里面,一个小身影一趟趟地拼命地干活。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有灵液滋养浇灌的身体,干这些活当然不在话下。
  特意留的老黄瓜的种子抠出来,一粒粒地放在大簸箕上晒干,然后收起,等明年春天再种菜的时候,就不需要去供销社买种子了。
  当然,她在收起这些种子的时候,换成了空间内的黄瓜种子。
  这样认真地陪着哥哥上学,放学再认真干活的日子,过得飞快。
  半个月后,没等回来邵锦成。但是等到了邵将给陈永峰带过来的一大箱子学习资料。
  那军人把东西送到之后,带了邵将的话给陈永峰,‘尽力而为,随心就好。’
  陈默翻看邵叔叔帮哥哥找来的那些学习资料,确实比哥哥在供销社淘到的普通教材好多了。
  她记住了这些资料的纸质颜色跟印刷体,然后吩咐空间,按照这个风格,把初高中的所有重要考点,全部整理成册,又弄了好些习题集。
  等空间准备好之后,趁哥哥不注意,偷偷丢到邵将送他的那一箱子学习资料里面。
  过目不忘的本领,被空间开发过的智力,再加上空间总结的初中高中六年的考点重点。
  万无一失了,剩下的就看哥哥自己的了。
  ——
  十月底了,落叶纷纷,山上有的地方是绿色的,有的地方是灿烂的黄色,黄子屯周围的山,迎来了它们一年四季中最美丽的季节。
  陈永峰骑着自行车,带着陈默,放学归来。
  路过生产队的时候,几个人正在生产队外面的土墙上刷着标语。
  陈默看了一眼,‘想想古代花木兰,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内心噗嗤一笑,行吧,反正也比之前的‘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那种标语,来得强多了。
  秋收之后,黄子屯的丰收成果传遍了全省,现在全省都知道了牛丽红这省里第一位女生产队长,她带领黄子屯,在1961年的生产战斗中,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现在,不光生产队大院的土墙上被刷了标语,黄子屯东西南北四面的,但凡能起到宣传作用的土墙,都被刷上了。
  这其中,西边陈永峰院子西侧的土墙,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
  兄妹两个看他们画标语,看得津津有味。
  忙碌中的牛婶抬眼看见他们兄妹,“欸!默默,有你的信。”
  说着,牛婶转身走进屋子,很快拿出来一个牛皮纸新粉。
  陈默拿过来看,是邵锦成寄过来的信,她看了看邮票上邮戳的信息,是三周之前寄出来的了。
  也就是说,邵锦成离开的第一个星期,就写了信给她,只是现在农村这边的寄信业务确实不发达,辗转着过了三周二十多天,这信才到了陈默的手上。
  第242章 等你长大,决不允许他再这么肉麻
  “谢谢牛婶。”陈默坐在大哥自行车横梁上,接过信道谢。
  “不客气,这是你那个二哥,邵锦成给你写的,等回家了让你大哥给你念哈。”
  “知道了,牛婶。”陈默笑得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小牙齿。她看了看墙上些许‘搞笑’的标语,“牛婶出名了!”
  陈永峰没好意思说的话,被陈默给认认真真地说出来了,童言无忌嘛,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刷标语的人打趣道,“牛大队长,你看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你出名了,还非得跟俺们谦虚。”
  “诶呀,默默小孩子乱讲的,你们赶紧干活。”
  刷标语的人停下手里的刷子,“你们不知道,可不是光俺们屯子刷标语,现在全省都号召跟牛队长学习呢。”
  “好了好了,快败说了!”如果是去到外面,被人这么夸她倒无所谓。牛丽红在这个屯子里面已经这么多年,大家互相之间都太熟悉了,被熟悉的人这么夸奖她有些羞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默嘿嘿笑,“牛婶最厉害了,牛婶是最厉害的大队长。”
  牛丽红粗糙的脸都羞红了,“诶呀!永峰啊,你快带着你妹回家吧!赶紧回家写功课去,对了,俺家英子也快回来了吧?”
  “是的牛婶,就在后面了,马上就到了,那我们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