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今天去供销社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新鲜玩意儿,买给你当生日礼物。再试试看,能不能买到蛋糕。”
  “好啊哥哥!等我去换衣服!”
  很快,收拾妥当的兄妹两个推着自行车出门了,陈默的身高已经不能坐在前面的横梁上了,陈永峰在后座上绑了一个坐垫。陈默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拉住哥哥的衣服。
  兄妹两个骑着自行车出发了,偶遇到隔壁邻居,他们互相打招呼。
  那年轻男子,就是邵锦成安排在他们周围保护的。他们现在已经互相认识了,对方以为陈默不知道,每次都很自然地打招呼。
  县供销社的东西,对于陈默来说,还真的没什么是新鲜玩意儿了。好在,还是可以定得到蛋糕的,质量跟去年方芳阿姨给她买的那个蛋糕当然不能比,但是她无所谓,今年是哥哥给他买的,她很喜欢。
  衣服还没有新货,依然是那几身,陈默已经都有了。不过,给陈永峰买到了新衣服,而且还是两套,陈默比自己买到东西还开心。
  两把上挂满了兄妹两个买的东西,他们慢慢地骑了往回走。
  还没走到家门口,远远地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军装的人。
  “咦?竟然有人来找我们。”
  兄妹两个走进,那两名穿着军装的人先一步过来了,“是陈永峰与陈默吧?”
  “对,没错。你们是?”陈永峰回答的时候,伸手护住后面的陈默,虽然他们身上穿着军装,但是陈永峰的谨慎一点点都没有少。
  “你们好,是方芳上尉让我们来给你们送一些东西。”
  听到了方芳的名字,陈永峰护着陈默的手才微微放下。
  那两个人转身,钻进胡同,陈永峰往里面一看,才看见那里停着一台军用吉普车。
  陈永峰把家里的大门打开,那两个人拎了满满的东西,送到门口,随后又折返回车旁,又送了一次。
  “这封是方上尉给你们的信,请收下。”
  陈永峰跟陈默道谢之后,那两个人就走了。
  兄妹二人插上门栓,开始把那些东西往屋子里面搬。财不外露,这院子的土墙不高,他们不能在院子里面就清点东西。
  兄妹两个人自己买的东西,也一样不少的都拿回了屋子,那蛋糕被陈永峰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上。
  先拆开方芳阿姨写的那封信。
  信里面,最先的一件事,就是祝陈默生日快乐,‘邵叔叔跟方阿姨,平时都太忙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跟你们联系。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们,我们并不是忘了你们。’又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嘱咐他们好好学习好好生活的话。
  陈永峰给陈默读完信,两个人会心一笑。再一次得到方芳阿姨的消息,兄妹两个没有一点的陌生感。
  有些在生命中的人,就是这样,就算不联系,也会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重量,这就是一种绝对的安全感。
  收好了信,他们开始看方芳阿姨托人给他们捎过来的东西。
  一件漂亮的毛皮小夹袄,是狐狸毛做的,估计是他们睡在山上打到的,皮料子非常不错,还有几件其他的衣服,件件好看。
  从那一箱子陈默的礼物来看,方芳阿姨是真的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在照顾的。
  陈永峰也有,衣服就少了很多,多出来了一些书籍,文具,还有一支钢笔。
  因为鹿牌的赞助,让陈永峰觉得没必要买钢笔,他有用不完的铅笔。这个时期也不强制学生用什么笔,所以就这样,他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支钢笔,英雄牌。
  “哇,哥哥,蛋糕买重了。方芳阿姨又送蛋糕给我了。”陈默说着,双手小心托起一个粉色的塑料盒,里面的蛋糕,比他们刚刚在供销社买的精致了一些,隔着盒子都能闻到奶油清甜的味道。
  “没关系,现在天气冷,坏不了,慢慢吃。”
  方芳送来的生日贺礼,两个人收拾了一气,才慢慢收拾完。
  对于成年人来说,人走茶凉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年初的时候,陈默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没想到,又到了自己生日的冬季,不管邵锦成依然有紧密的书信来往,连方芳阿姨都还记得自己的生日,送来这么多好东西。
  “方芳阿姨的信,你来回吧?”陈永峰问陈默。
  陈默点点头,好的,就她来回,这种爱意,她要用最认真的笔画去回应。
  第二天一早,陈默是被哥哥亲醒的。
  陈永峰觉得陈默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所以这种亲密的互动已经很少了,他们睡觉的时候,也不再是一个被窝,陈永峰都会铺上两个被窝,中间还有一定的距离。
  但是今天是妹妹的生日,看着她埋在棉被中的小脸儿,陈永峰还是忍不住吧唧了一口。
  看着妹妹睡眼惺忪的眼睛,陈永峰笑出了八颗牙齿,“生日快乐,小寿星。”
  “谢谢大哥。”
  陈永峰的手上白白的,“大哥已经开始和面了?”
  “对啊,记得我过生日的时候,默默可是天不亮就起来和面做长寿面给我了,现在终于默默过生日了,我当然也要好好表现。”
  “那是因为,哥哥生日的那天还要上学,所以才迫不得已起来那么早做面条的。”
  陈默赶紧爬起来,穿好衣服,叠好自己的被子下地,准备去跟哥哥一起干活。
  “陈永峰!默默!”
  她跟陈永峰的身形同时顿住了。
  陈默回头看看大哥,此时大哥也看着自己。
  “哥,你也听到了?不是我幻听?”
  陈永峰点点头,兄妹两个一起玩出跑。
  陈默离着房门近,她先冲了出去,拉开大木门的门插,门被推开,外面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一身中山装,脖领露出一圈白色的衬衫领子,干净利落。
  比他的穿着更干净的,是他的笑。
  陈默抬着头,邵锦成的脸是背光的,太阳光在他的身后,不知道是阳光的耀眼,还是他的笑更耀眼。
  不等陈默思考完,这个问题,她就凌空被抱起来了。
  邵锦成举着她,转着圈,“默默!我的默默!怎么长这么大了!”
  陈默在空中,欢乐地飞了几圈,然后被慢慢放下来。
  “二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这几天没有你的信,一直以为你在忙。”
  第363章 叙旧
  邵锦成蹲下来,让自己跟陈默一样高,看着她的眼睛,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二哥紧赶慢赶,终于在早上赶到了,还好,你的生日才刚刚开始。”
  一年没见了,三个人的样子都变了不少,但是他们毫不陌生,邵锦成的眼神一秒都不离开陈默的脸,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声音都抖了。
  一路一千多公里开过来,他一点都不累,满脑子都是默默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高了多少,胖了多少,白了还是黑了。
  “让二哥看看你的新牙齿。”在信中,陈默每换一颗牙,都会跟他报告。
  陈默张开嘴巴,用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四颗洁白的新牙,骄傲地展示着。
  邵锦成认真看着,“我的默默已经换了四颗牙齿了,好可惜,二哥都没有陪在你身边,没有陪着你换牙。”
  “没关系的二哥,你看。”她用手指拨动第五颗活动的牙齿,“你看二哥,这颗也很快就要掉了,只连着一点点了,你赶上这颗了。”
  邵锦成把她的手拿下来,“别这么用力,会疼。”
  陈默笑着乖乖放下手,其实要掉落的牙齿,一点都不会疼。
  邵锦成蹲着又把陈默熊抱住,又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起身,跟陈永峰打了个招呼。
  陈永峰笑着说,“哦,你还知道我在这里啊?我以为我隐身了。”
  邵锦成伸手在陈永峰肩头轻锤了一拳。
  “开了多久?”
  “两天一夜。”这个时候的路,好开一点的只有国道,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所以不到两千公里的路程,大部分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磕磕绊绊的,邵锦成一个人开了两天一夜。
  这路上车子没有抛锚,也没有陷进哪个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邵爷爷怎么同意的?”这可是他唯一的孙子,这一路上一千多公里,其中还有山路,他自己一个人开过来。
  “老爷子没拒绝,一开始就同意了,不过他本来是想,派个人跟我一起来。但是我拒绝了,后来老爷子也就没强迫,反正他总念叨,男孩子就是要放手一些嘛。”
  陈永峰点点头,也是,这确实也是邵爷爷一贯的风格,就连他在东北这边,陪着陈默练习射击的那些日子,他对陈默也是这样要求的。
  “快点进来休息吧。”估计他这一路累坏了。
  “不急,我们一起把东西拿进去。”他的车停在窄窄的胡同外面。
  “这两天,收到好多东西哦,方阿姨也让人送了好多东西过来。”
  “哦?怪不得,上个月她在信里,跟我问你们的地址,原来是惦记着默默的生日。”
  三个人折腾了好几趟,才把所有东西都拿进了屋,“老爷子知道控制不了我,索性就直接开始给你们准备东西了,怕你们在这边粮票不够,准备了好多粮食。”
  “你走了之后,我们家里粮食消耗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不少。”
  邵锦成瞪了他一眼,“好像你吃得比我少很多似的,给你给你,一个袋子里面都是肉,一路上挺冷,应该不至于坏,你看看怎么处理一下。”他看了眼厨房的面盆,“你们还没吃早饭,我赶上默默的长寿面了,再加点面,给我带一碗。”
  “嗯,收拾完东西,你就先休息,睡一下,面好了我叫你。”
  “行,我先给默默看看我给她带来的东西。”
  邵锦成跟陈默进了里屋,剩下袋子里面都是邵光荣跟他带给默默的礼物了,时下北京城里小孩子之间流行的东西。
  陈默一样样看过去,虽然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但是陈默也真的是开心不已,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幸福,一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丝毫没变。
  早上一碗简单的长寿面,不对,应该说是一盆长寿面之后。
  陈默的生日正餐于下午一点左右才开始,陈永峰又摆满了一桌子,桌子上面放了两个蛋糕。
  “我以为今年的生日,会是我跟哥哥两个人孤单的生日,结果没想到,连蛋糕都收到了两个,嘿嘿嘿。”
  “看见两个蛋糕,笑得嘿嘿嘿嘴都合不拢了是吧?”
  陈默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认真大力地点点头,对,她除了财迷还是一个吃货,试问女孩子谁不喜欢蛋糕啊?无论几岁都喜欢。
  “那,蛋糕跟二哥,哪个来陪你过生日跟让你开心?”
  “当然是二哥了!”
  陈永峰在一边有些无奈,“你还是你啊,以前跟我争宠,现在竟然开始跟吃的争宠了?”
  “诶,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心知肚明争不过你了?”
  “说说,你在北京怎么样,天天都做什么。”北京对于陈永峰来说,还是存在于想象中的一个遥远的梦想之处。
  邵锦成跟他们讲起自己在北京的生活,在走之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总之,现在每天忙死了,老爷子恨不得让我生出八只手来,这边学这个,那边学那个。我觉得都是受你们两个刺激了,然后离开了这里,没有了你们,就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了。尤其是默默那身绝技,现在老爷子天天逼着我去打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