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卿和钟谬的声音怎么也甩不掉。
  身后又传来了明卿的声音。
  还是在叫他的名字,只是这次的格外不同,仿佛是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满是惊恐。
  “明俞——”
  明俞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要停下回头,然而下一秒却听见一声极响极重的碰撞声自耳边传来,紧接着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他重重摔在地上,身体里的器官像被打翻在地的瓶瓶罐罐在他身体里四处晃动,眼前那片雾蒙蒙的白似乎也被一并撞碎,明俞的眼前终于重新清明,看见了雾蒙蒙的天空。
  手心空落落的,手里的戒指早就不知被撞到了什么地方,他想起身去找,然而身体根本不能动。
  只能暗自祈祷不被人发现。
  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其实他今天是来表白的。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藏了很多年的喜欢不过是一场乌龙。
  原来只是……爱屋及乌啊。
  也是。
  钟谬怎么会喜欢他呢。
  连他的父母和哥哥都不喜欢他,他早该想到的。
  大概是身体的保护机制,明俞竟没有感觉到疼,只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不断地诱惑着他睡过去。
  眼前越来越黑。
  无论他怎么睁眼,周围的世界还是一点点暗了下去。
  彻底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有什么落在了他的脸上。
  湿湿凉凉,像是一场雨。
  第2章 哥哥
  明俞跌进了一片黑暗里。
  眼前走马观花,电影一般不断闪过许多以前的事情。
  明俞的父母自由恋爱,因为相爱而步入婚姻,大学毕业就结了婚。
  一开始他们相处的也不错,还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明卿。
  但双方生活差距比较大,生活不是风花雪月,再多的爱也禁不起柴米油盐的消磨,因此两人渐渐走向了分崩离析。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婚时,兰星影却发现自己又怀了孕。
  她本来想把打掉这个孩子,但明朝行苦苦哀求,她终究还是心软留了下来。
  那会儿她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因为这个孩子耽误了不少,加上生产的时候难产几乎丢了半条命,兰星影几近产后抑郁,很多次都想把他从楼上扔下去。
  最后还是奶奶把他抱回了乡下养着才捡回来了一条命。
  明俞在乡下一直长到六岁,妈妈和哥哥从未来看过他,父亲偶尔来看看他,但也从不多待,只留下钱就走了。
  明俞的童年虽然只有奶奶,却也很幸福,因为奶奶几乎给了他所有的爱。
  可是他六岁那年,奶奶去世了。
  他无人看管加上到了上学的年纪,终于被接回了家。
  明俞还记得离开临安村那日的场景。
  爸爸牵着他的手,走过窄窄的小路,村子便被他们落在了身后。
  明俞回过头,身后的山村越来越小,没有奶奶的身影。
  明俞突然有些想哭,但很快又忍住。
  他还记得前几日奶奶似有所觉一般拉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要乖,要听话,爸爸妈妈才会喜欢你。”
  奶奶的手瘦得像一截干枯的树皮,轻飘飘地拉着他,像是随时会落进风里。
  “嗯,我会乖乖的。”明俞保证道。
  于是他乖乖地由父亲牵着手向未知的目的地走去。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坐了车和飞机,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然后走进了一座有着一幢三层小洋楼的院子里。
  明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房子。
  “这里是我们家吗?”明俞问道。
  “是。”爸爸回他。
  明俞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子,里面很大,光客厅都比他和奶奶以前住的院子还要大,只是空荡荡,让他觉得有些冷。
  爸爸在路上说妈妈会在家等他。
  明俞看了一圈,客厅里并没有妈妈。
  “你坐。”爸爸一边指着不远处的真皮沙发,一边掏出了手机,似乎正准备打电话。
  “妈妈呢?”明俞小声问道。
  “谁知道呢!”爸爸有些烦躁地说道。
  明俞见状立刻闭上了嘴巴,他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话。
  于是他不再出声,只是按照爸爸的要求在沙发上坐下。
  沙发很漂亮,是纯白色的,明俞只坐了一点,生怕弄脏了沙发。
  爸爸打了许久的电话,可是对面好像一直没有接通。
  在被挂断了不知多少次之后,爸爸似乎烦了,骂了句脏话。
  他们一直等到了深夜。
  保姆阿姨下午做好的菜已经凉了,安静了一整天的大门才终于传来了响动。
  明俞抱着自己小鸭子的书包正在打瞌睡,听见动静连忙睁开眼睛。
  然后就见一个身材高挑匀称,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女人牵着一个十几岁大的男孩儿走了进来。
  女人极美,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发间可以看见洁白的珍珠发饰,黑色的连衣裙间系着一串光泽甚好的珍珠,极显腰身。
  她没有化妆,脸上未施粉黛,却已经是明俞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
  她身旁的男孩儿一身休闲运动装,看起来随意,然而各种配饰不难看出家世不菲。
  两人站在一起,无需有人言明,也能看出来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