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晚上回家,才进院就闻见了肉味儿,还是带着桂皮的肉,她一猜,就知道炖的是什么。
  “妈,你今天去市场买兔子了?”
  “不是,是霆宵他妈送来的,老大一只,得有七八斤,我让你爸跟你大爷宰了,一家分了半只,那不是剩下的兔子皮,回头你大娘说给你缝个皮帽子!”
  沈莞听完哭笑不得,“她抓兔子陆明雪知道吗?她可心疼这些小东西,这下让咱们炖锅里,她还不得伤心?”
  “兔子养来不就是吃肉的?总不能一直养,回头都抱窝,那家里的兔子还不得泛滥!”孙如压根就不喜欢这些带毛的,会喘气儿的东西,要么她跟沈国良咋连一只鸡也不养?
  光是沈莞在家里养大狼狗,都给她烦的不行,送又不能送走,就只能忍着。
  沈莞在这方面总不能强求老妈去喜欢那些动物,总归兔子都快做熟了,她打开锅盖尝了尝味道,有点儿淡,于是往里头加了些盐。
  “行了,再添两口火,你也拿碗吃几口,我去叫你爷爷过来吃。”
  ……
  如沈莞所料,齐莹把最大的那只兔子送给沈家吃肉,陆明雪喂兔子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心里就有些难过。
  她也知道这些兔子她不能一直留下,就希望能多养一天是一天,哪怕每天光看看就行。
  眼下她看着稀松下来的兔笼,喂草的动作缓慢。
  齐莹见她在外头站了半天,过来催促她:“作业写完了没有?别搁这儿杵着,多冷。”
  陆明雪点了点头,没责怪母亲,把干草都扔进兔笼,依依不舍的回屋学习。
  齐莹哪能不知道闺女的心思?
  自己亲手养大的兔子会舍不得吃,她刚刚下乡也是……那时候她在生产队负责养鸡,都是她亲手从窝里抱出来的小鸡苗,一点点儿养大,等到肥实了,肉联厂的人就会过去收走,他们粗鲁的拽着鸡脖子扔上车,碰见不听话乱飞的,当场就直接将膀子打折,用他们的话说,反正最后都要死。
  时间匆匆,一眨眼,齐莹自己都没感觉,她已经来到这里近二十年了。
  她正出神,这时,大门口出现了一个邮递员。
  “齐莹,有你的信。”
  第179章 国家赋予的使命
  “啊,谢谢。”齐莹走了过去,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信件。
  邮递员笑着说没事,骑上自行车,继续去下一家。
  别看齐莹身上穿着破旧的粗布棉袄,灰头土脸,头发也凌乱的完全就是个农村妇女,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让人一眼就能察觉她跟寻常村妇的不同。
  她拿着信进屋,看了眼署名,本来就直接要烧毁的,这时陆霆蓁却突然走进来,叫了她一声。
  “妈。”
  齐莹本能的将信藏在背后,“咋了?”
  “您手上拿着啥东西?”陆霆蓁少不更事,很少管大人做什么,但不代表他发现不了家人的异常。
  他发现有好几次,齐莹在收到邮局的信件后,看都不看,直接就烧毁。
  今天又是如此,陆霆蓁忍不住,才过来问的。
  齐莹摇了摇头,“没啥,就是亲戚来的信,没有用,我烧掉免得碍眼。”
  “是哪些亲戚?妈,你都从来没跟我说过我爷爷奶奶的事,也没说过我外公外婆,他们都过世了吗?为啥你从来都不跟他们联系?”
  陆霆蓁会这么问,是因为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爷爷奶奶。在他们的父母忙的时候,他们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着,而他从小就是一个人,姐姐陆明雪也没比他大凉水,胆子比他还小,根本一点儿作用都不起。
  齐莹面对着小儿子的疑惑,并不想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说给他,徒增烦恼,还不如全当那些人不存在!
  “嗯,他们都去世了。”
  “那给你写信的是谁呢?你给我看看。”陆霆蓁对齐莹伸手,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
  齐莹抿着嘴摇头:“你别看了,那些人咱们都多少年不联系,看也没有意义。”
  “我就看一眼,看看他们说了啥。”陆霆蓁坚持伸着手。
  齐莹从来不是会强求孩子听她话的性格,这也跟她的教养有关,能给予孩子充分的尊重,培养他们独立的人格。
  “那你看吧。”她只好将信递了出去。
  陆霆蓁打开信封,初三所有的字都已经识完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被纸张上的字迹给震慑到了灵魂。
  那完全就像是书本上印刷的字体一般,工工整整的文字,就连墨水跟纸页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味道。
  他从阅读第一行字起,脸上的表情就浮现着凝重。
  其实信上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叙述一些最近的经历,字里行间不乏凄苦的味道。
  “妈,陆静是谁?”陆霆蓁将信还给齐莹。
  齐莹对这个名字也很陌生,她跟陆霆霄的父亲结婚后,就从陆家分了出去,跟他的兄弟姐妹接触的并不深。
  “是你最小的姑姑。”
  “她离婚了,但是她说我那两位伯伯们不让她在家里住,好不容易在单位附近租到房子,那片乱的很,总有流氓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齐莹倒是对陆家的那些人都不关心,“就算这样,她跟咱们山高皇帝远的,咱们也帮不了她。”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陆家的房子又不是大伯跟二伯两个人的,陆家子女都有继承的权利。”陆霆蓁眉头微皱,他虽然不贪心那些钱,但却有一颗憧憬着公道的心。
  “咱们不回去。”齐莹回答的斩钉截铁,并且还说:“你爷爷,你爸都埋在这里,这儿才是我们的家。”
  “好吧,您说的也对,我想起来了,爷爷跟奶奶是离婚了的,那他们家的事跟咱们确实没关系。”陆霆蓁问过之后,就回去学习了。
  齐莹也将那封信重新装进信封后,一把火烧掉了。
  之后,她跟谁也没有再提。
  ……
  这年头只要钱包充实,日子就好过。
  沈莞饭店在除夕前二十九才关门,她给文晓华结算了工钱,加班算上正常工资,另外再配一份‘年终奖金’,足足发了一百六十块,可把文晓华高兴的合不拢嘴。
  “那我就回去了。”文晓华不打算回娘家过春节,跟王老大离婚后,她就在附近租了个小民房,又在沈莞的建议下,将孩子也接了过来,孩子白天上学,晚上就跟她来饭店,待得也挺消停。
  现下母子俩相依为命,日子过的充实而快乐。
  沈莞跟文晓华收拾完卫生,就关了店门,虽然春节要一直休息到初五,沈莞还是在门上贴了对联,粘了挂签,年节的气氛得有。
  临回家前,她又找了个电话亭,给陈慧去了电话,先是问候了过年好,才说起徐利昂。
  “他说过年在他二叔家,我把你给我的饭钱都给他了,你不用惦记,他缺啥自己也能买,另外我把你电话号也给他了,那个家要实在待不住,他会去找你的。”
  “莞莞,这俩月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小昂他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陈慧由衷的说道。
  沈莞笑着回:“那也是我们的缘分,而且他在我这儿帮了不少忙,您也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了电话,沈莞骑着三轮回家。
  大狼狗最近两天在杂物间里关久了,拉车跑起来就跟不要命一样,没一会儿就把沈莞带回了家。
  孙如也在出摊的最后一天,在路上买到了鞭炮,数量也是答允过沈建国的,足足五挂,用黑线串成一大串。
  沈国良乐的合不拢嘴,先摘下来几个,拿到院子里试试响。
  大狼狗本来围在他身边跑前跑后,然而在听见一声炸响后,嗷嗷叫着钻回了沈莞的屋里,使得院子里先后传出笑声,过年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也洋溢着浓浓幸福的味道。
  ……
  夜鹰特战队。
  “很遗憾,这个春节,我们不能回去陪伴家人。这次,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对抗一个走私团伙,要现在出发,从车站到洛城,足足两天。期间我们的身份要隐蔽,记住,不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能擅自行动,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一个个挺拔如松的战士们,排列成了整齐划一的队伍,高声回应着国家赋予他们的使命。
  第180章 开开心心过大年
  若说起过年最让人期盼的事,那当然是大年三十夜里的一顿饺子了。
  在过去的六七十年代,光吃饱穿暖就已经很不容易,丰盛的年夜饭?
  不,一顿饺子,哪怕只有素馅儿的,一家人沾着酱油都能吃的欢!
  沈莞来到这里半年,带领全家生活好了起来,今天的大年夜,孙如跟她做了好多菜。
  有排骨炖豆角,有小鸡炖蘑菇,溜肉段,木耳白菜片儿炒肉,这么些个荤菜,还是第一回这么齐整的搬上餐桌呢。
  沈莞跟孙如一起在厨房里忙活,就听她说起了二十多年前的生活状态,也就是她父母的那一代人。
  “我们平时吃的就是大饼子,窝窝头,咸菜旮沓,一年到头最多过年这天,炖一整只大鹅,里面搁上粉条,再整一锅大米饭,全家十来口人分着抢着造完,吃的那叫一个香!”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现在物资充裕了,好东西吃的多,过年吃肉反倒不香了。”孙如自知自己的厨艺满足不了闺女的馋嘴。
  她闺女现在有本事,靠那双能开饭店的巧手养活自个儿,大事儿小事儿都不让她操心,她一点儿没觉得不知足,反倒是嫌弃自己老了,笨了,给闺女帮不上忙,生怕拖了她的后腿!
  娘来热火朝天的在厨房里做饭,沈国良在干什么?
  他跟沈国栋骑着三轮,把老爷子带进城里去洗澡,剪剪头发,把卫生收拾利索了,焕然一新的好过年。
  沈莞将最后一捧柴火塞进灶坑,就听见了外头的脚步声。
  紧跟着,是沈涛的声音响起:“呦,莞莞做饭呢?看看二哥给你带了啥回来!”
  “二哥,你咋今天才回来?”沈莞高兴的站起来,她每天来回家里饭店的跑,偶尔就算沈涛放假回来,也碰不到面,这两个月还是头一回见他。
  沈涛将手里的一包牛肉干塞到她怀里,抬手,在她脑瓜子上胡乱的揉了一把。
  “我倒想早点儿回来,队里不放假,走不了嘛。”
  沈涛送完东西就要走的,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站定了脚步。
  “我听我妈说,小松近年过年回不来,陆霆霄跟他一起,多半也……算了,大过年的我提他干嘛?小妹,待晚上去家找哥玩去啊。”沈涛对她交代了一句。
  沈莞点头,看着手里的牛肉干儿,拿起来尝了一口。
  “好吃吗?”孙如过来问道,也拿起一个尝尝。
  下一秒,她眉头一皱,才听见闺女慢半拍的评价:“味儿是不错,就是硌牙,太难嚼了。”
  ……
  晚上九点多,家家户户都开始了除夕夜大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