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刚才问的那些问题,你自好好斟酌一番,跟这些有关的,多说一句,哀家便多留你些时日。”
“对了,还有你那三个儿子儿媳妇,你那刚出生的大孙子……”
来别院之前,兰溪已命人将顾嬷嬷的身家查了个清楚。
顾嬷嬷虽然暗地是王家的人,在为王家行事,但她自己的家眷关系,是摆在明面上的。
“哀家只给你三日时间去考虑,若这三日内,你还是只字不提,就从你那宝贵孙子开始下刀。”
顾嬷嬷目眦欲裂。
手脚被缚,仍在拼命挣扎,想要兰溪给她一个开口的机会。
可兰溪如今的心态,可没有留跟顾嬷嬷讨价还价的余地。
温声笑道:“刚才给了你开口的机会,你不珍惜,如今哀家也没耐心听你开口了。”
“哀家会差人,每日在辰时过来问你一次,你考虑好要不要说实话,否则三日后,便是你那小孙子的尸体送到你面前了。”
屋内空气潮湿而燥热,兰溪待了这么一会,便有些呼吸困难,不再和这顾嬷嬷纠缠,在顾嬷嬷渴盼的眼神中,转身离开。
而后,吩咐侍立在廊下的腮雪。
“每日辰时询问一遍即可,一日三餐就免了,水记得按时送进去便可。”
凝霜不解地问道:“主子,她既然不老实,何必采取这般怀柔的政策?不如严刑拷打先逼问一番,总能得到几句实话。”
兰溪摇头道:“对于一个上了年岁在后宅浸淫这么久的妇人来说,严刑拷打那点肉体上的疼,算得了什么?”
“而且,逼问又能逼问出几句呢?”
“如今拿她子女的身家性命做威胁,又将她在这里关禁闭,让她在暗室之中惶恐惊惧无依无靠,先从心理上攻破,后头做什么都容易多了。”
“毕竟这顾嬷嬷不单纯是一个知道秘密的线人,更有可能……成为我们手头的刀。”
“那三日后呢?”
腮雪皱眉,“真把她家人绑过来杀了吗?那样,岂不是打草惊蛇?”
“不必杀。”
兰溪眼底忽然掠过一抹玩味的笑,示意腮雪附耳过来,小声在她耳边吩咐道。
“这三日,她想必只会吐露极少的有用的东西。”
“你们等三日后,故意挑一个时间段,玩忽职守,让她误以为是你们失误,从此处逃出去。”
腮雪眼底一亮,“您的意思是?”
兰溪笑道:“危难之时,这些自诩忠心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把消息泄露给背后的主家。”
“到时你们跟紧这顾嬷嬷,定能捉到王氏和她碰头接手之人!”
腮雪闻言,重重点头,“主子放心!奴婢这三日一定寸步不离的看着这顾嬷嬷!”
跟着兰溪来扬州,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如今王氏的消息唾手可得,腮雪平日里就是再顽皮粗心,这三日也绝不允许自己出任何错漏!
扬州城一切平稳向好。
与此同时,皇城之内,风云正盛。
乾清宫外,树影斑驳。
韦昭仪看清了岳公公眼底的自嘲和无奈,也知今日自己这一遭前往,定会惹表哥疑心。
但为了那最终的目的,她必须这么做。
若不趁着那位兰太后不在宫中,好好为自己筹谋一番,在后宫这一群糊涂蛋里谋一条出路,等那位太后回宫,这后宫又将铁桶一块,她再想做些什么,便难如登天了。
韦昭仪躬着身子,提着手中灰色的匣子,缓步进了大点。
月白色的长裙迤逦曳地,她盈盈一拜,声音温柔甜美。
“霜儿见过表哥。”
帝王带着凛然的眸光,隔着那堆积如山的奏章,落在她身上。
犀利的眼神,在她的后脑勺和脖颈上缓缓掠过,如芒在背,让她扶着地面的双手,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一种没来由的紧张在她全身上下蔓延着,让她的呼吸也紧跟着困难起来。
韦如霜韦昭仪知道,再被这么盯下去,只怕今日的一切筹谋,都将付诸东流。
因此,她主动开口,掀开那不知名材料制造的灰色匣子,露出里面褐色灰色夹杂的粉末状物品。
韦如霜看着那粉末,眼底隐带一抹自豪。
在这冷兵器时代,她拿出此种神物,不说得封个国公郡王,起码在后宫,得有个话语权吧?
韦如霜恭声道:“表哥,这匣中之物,便是妾身要献给您的东西。”
“有了此物,别说漠北的十万铁蹄,就算是漠北南疆西域那些乱臣贼子全加起来,也不会动摇半分咱们大安国的国土,到时一统天下,建立一个百世不朽的基业,对表哥来说,岂不是手到擒来?”
对面之人,迟迟未出言。
就在韦如霜好奇自己这皇帝表哥是不是睡着了时,那冷漠的、清淡的嗓音,才从御座之上,缓缓泻下。
“这皇帝,不如你来当?”
韦如霜心中一惊,浮躁之意冷却下来,知道自己这话是犯了皇帝的忌讳,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韦如霜面上的自得之意散去几分,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将那匣子往前面又推了几寸。
道:“表哥可知,妾身幼年并未在韦府之中长大?而是被将养在乡下,混迹在乡野匹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