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遥听到这个男人居然亲口承认沈缘没有盗窃别人,瞬间就慌神了。
  他还是不甘心,继续添油加醋地反驳:“可沈缘不是天生智商低下吗?突然就能作曲,这太让人难以信服了!”
  “安静。”
  俞修情终于还是被他那接连不断的质疑声吵得头疼,冷着脸呵斥一句,他的语气中明显透出了几分怒意。
  苏淮遥顿时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但心底却还是有些不舒服。
  凭什么啊?
  凭什么一切不是他预想的那般,自己成功编写出俞老太太的遗曲,拿下一个亿和一家俞氏分公司,然后被万人崇仰。
  而是让沈缘那个傻子捡了便宜!
  他越想越气,心里盘算着计谋。
  可这里是俞家老宅,到处的有保镖和监控,人多眼杂,他很难再做什么。
  舞台上,沈缘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苍白,额头渗出汗珠,嘴唇也在哆嗦,不过蒙在黑布下的双眼却异常坚毅了。
  曲子的音律到后半奏忽而有些微微的颤抖,或许是因为他太紧张的原因。
  顾澜潇见他紧张不已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捏了把汗,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小东西可以不辜负他的人身担保……
  沈缘闭眼感受着自己手指的节奏,他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虽然紧张还没有彻底消失,可他已经能够完全投入到乐曲其中了。
  琴声越来越激昂,仿佛是在唱歌,又仿佛是在诉说一段悲痛的故事。
  两行清泪忽而从脸颊缓缓滑落,浸湿了薄纱,再滴落到黑白琴键上。
  脑海里痛苦的回忆跟随着琴声走马观灯,一幕幕迅速闪过,沈缘努力想要记起来,却只觉得脑袋疼痛不堪。
  台下的人们开始安静下来,他们不再像刚才那样嘲讽地看着沈缘,而是全神贯注地听着,仿佛生怕打扰了少年一般。
  沈缘的手指跳跃得越来越快,最终达到了一个极限,琴音戛然而止。
  他终于变成了一首完美的作品。
  没有一丝瑕疵,和任何的不对调,更别提那些挑剔的人找出什么毛病来。
  “好!”
  突然,有人鼓掌了。
  接着便是热烈的掌声和雷鸣般的欢呼,那些作曲家和钢琴师都被这首出自不知名小卒之手的曲子给征服了。
  这突如其来的鼓掌将还沉浸在音乐中的沈缘惊醒,吓得全身一抖。
  他慌忙摘掉眼睛上的黑巾,便看到一群齐刷刷站起来的观众,那些人的表情里有质疑、嫉妒,更多的是欣赏。
  所以……他这是完成了?
  他完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乐曲,一位伟大钢琴家的遗谱。
  小傻子有些难以置信,低头看着自己通红僵硬的手指,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情绪在胸口沸腾,久久难以停歇。
  接着,他猛然抬头望向台下的顾澜潇,眼中露出感动之色,似乎是在告诉对方,他真的做到了,没有辜负。
  顾澜潇看懂了他眼里的情绪,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嘴角勾起淡然的笑意。
  一旁的俞老爷子被助理小心翼翼搀扶着,颤巍巍地走过去,感慨道:
  “对,是这个旋律……是这个没错,郁禾当年的作曲风格就像现在这样,曲调温柔,却带着一种无出其右的高贵。”
  说到激动处,他的眼眶湿润了,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两人的旋律太像了。
  沈缘见他拄着拐杖走到自己旁边,以为是来打自己,吓得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也因此重重磕到了钢琴。
  他疼得呲牙咧嘴,却顾不得腿上的刺痛,而是退到后面,紧张到结巴:
  “俞、俞爷爷……缘缘只能弹到这个高度了,对不起,不、不要打我……”
  老爷子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似是觉得一个傻子能作曲十分不可思议。
  “这是你自己谱的曲?”
  老爷子询问道,但语气显然没有了前面那样冷硬,反倒是多了几分温和。
  沈缘对他的态度转变有些震惊,愣愣地看着他,随后才慢半拍地点头。
  俞老爷子有些难为情地皱着眉。
  就算曲子抄袭,可弹奏时候的举止和仪态是借鉴不了的,相反沈缘的表情和神色,在这个舞台上,却极为真实。
  他就好像是一朵盛放的百合花,含苞待放,静静等待着春天的来临。
  虽然这个少年实现了他这么多年求而不得的愿望,让他大为震惊的同时,又十分满意,此刻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达。
  但要把一个亿和一家分公司赠送给面前那个呆头呆脑的傻子,老爷子顿时就犹豫了,心里泛起浓浓的心疼。
  这可是他一手打拼下来的事业啊!就这么轻易地转手了,而且还是到了小白痴的手里,他觉得无比肉痛。
  小陈在老爷子身边多年,显然也看出了他的心里斗争,俯在他耳边询问:
  “董事长,您……真的要将这么大一笔财富和股份交于沈缘吗?”
  俞老爷子握紧了拐杖,没回答。
  他向来说到做到,可如果当众反悔,恐怕会影响他言出必行的名声。
  也会有人在背后妄自揣测他的心思,从而造成俞氏公司名誉受损。
  他只能硬着头皮,无奈说道:
  “那就这样吧。”
  小陈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