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小妈……?”
  阮榛停下脚步,前方,有一片椭圆形的水洼。
  消息传得还挺快。
  大概是被他用剪刀扎了手,回去路上就开始鬼哭狼嚎,引得宋春风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所以,你们不会放过我吗?”
  阮榛踩碎那片水洼,继续向前。
  下一秒,车辆悄然停下。
  如注的雨水中,宋春风没有下车,气定神闲地看着朝阮榛走去的保镖,一字一句道:“除非你死。”
  阮榛冷冷道:“何必呢,这么大的仇。”
  他回眸看向宋春风:“我去就是了。”
  人行道和豪车隔着浅浅的积水,三四步的距离,眼看就能到——
  “我让你进来坐了吗,”宋春风抬高音量:“你一身水,难道要给后座全部弄湿?”
  他得意地看着对方的表情,试图从上面找到无措和尴尬。
  阮榛早有预料似的,模样平静:“好,那我坐哪里?”
  白生生的一张小脸,只在额上沾着湿透的碎发,眼眸里还是懒散,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宋春风不满地“啧”了一声,扬起下巴:“后备箱。”
  “也对。”
  阮榛赞许地点头:“湿衣服的确容易弄脏……”
  话音未落,他就把湿漉漉的伞戳向宋春风的脸,同时飞快搓动手柄,雨水在车厢四溅,喷洒得到处都是。
  当初黄狗洗完澡,就是这样甩毛的!
  果然效率高!
  车厢内空间太小,宋春风尖叫着用胳膊挡脸:“你疯了吗,这是我的高定衣……啊!”
  阮榛用雨伞挡住对方的乱踢乱打,毫不犹豫地往里挤,直接坐在了后座上。
  “你敢!”
  宋春风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伸手去拨那碍事的黑伞:“你给我滚下去!”
  但是他完全对付不了,伞面的正中央有个锐利的尖端,一次比一次狠地戳他的小腹。
  疼死了!
  下手巨黑!
  宋春风受不了,不顾形象地嘶吼:“保镖呢?保镖在哪儿,给他塞后备箱,绑上!锁住!”
  靠。
  阮榛现在听不得锁这个字。
  “这个,是替你三叔教训的,”
  他快准狠地一戳:“伞差点被你弄坏,坏了的话,我怎么还?”
  宋春风脸色煞白,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拼命挥舞手臂。
  “别碰我,”
  阮榛没有回头:“再问问你老板,他该问我叫什么,他在我面前是个什么身份。”
  车外,魁梧的保镖顿住了。
  之前他大哥也在豪门当保镖,给自己传递的心得就是,在外怎么装门面都没关系,一定要听老板的话,回来后要是自家人打起来,果断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娘希匹,明明是老板让我给人赶出去的,回来后就开始骂我,说我敢看他的人,要剜我眼珠子!”
  大哥点着烟,满脸沧桑。
  “这种地方乱得很,别说后妈跟儿子了,亲兄弟都有滚到一张床上的,别看闹起来的时候抽嘴巴子,那钱不要命似的砸,好的时候就蜜里调油了,天上的星星都吩咐咱去摘。”
  他言简意赅地下了定义。
  “都是闲的!”
  所以……
  这个年轻的男人,是老板的什么身份?
  保镖举着伞,迟疑地挠了挠头,这题不会啊。
  他虽然跟着大少爷不久,但基本都是在去公司的时候陪着,这还是第一次,被叫着参与私人行程。
  可是据偷偷观察,大少爷一开始只在挣扎,并没有下死手反抗,也没有真正伤害到对方——
  明白了!
  保镖恍然大悟。
  这一定是他们有奸情,所以不带心腹过来,怕外人看见走漏风声,或者就是不想让身边人能认出来……不管了!他一定要谨慎,绝对不能贸然出手!
  “说啊,”
  那个陌生男人浑身湿透了,只有一张小脸还白生生的,笑着用力:“你该问我叫什么?”
  保镖打了个哆嗦。
  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疯。
  虽然长得怪好看,但真挺吓人的。
  大少爷这是从哪儿招惹的情债啊……
  而他没注意的是,自从“替你三叔教训”这句话出来后,宋春风的动作就慢了下来,表情迟疑,眼神怯懦。
  三叔不是外出了吗,宋秋光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呀,所以才着了阮榛的道,被剪刀戳伤了手。
  为什么会给阮榛雨伞?
  家族内无人不知,宋书灵最讨厌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他倒不是“小气”。
  就是种偏执。
  尤其是毯子,雨伞,外套这种生活类的用品,他宁愿丢了,也不会用别人碰过的。
  都说宋三爷刻薄。
  但每年巨额的慈善支出也是明摆着的。
  “唔……!”
  宋春风捂住自己的小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是阮榛不打招呼,自己带走的这把雨伞吧?然后试图以此为契机,搭上宋书灵的高枝,好踩在他们兄弟的头上!
  就像感情中的“借书”。
  一来二去,就能拉拉扯扯地看对眼。
  呸,以色侍人的玩意!
  宋春风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