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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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榛是被?那只鹦鹉吵醒的。
  雪白的小鸟落在他的胸口,蹦跶了几下就开始亮嗓子:“嘎嘎!”
  声音粗哑,极其难听。
  阮榛睡眼惺忪,本能地缩了一下:“唔……”
  鹦鹉不乐意他的反应,扑棱了几下翅膀,这次落在了阮榛的肩头,轻轻地啄了下阮榛的鼻尖。
  与此?同时,男人的声音也不远不近地传来。
  “起来吧,已经到了。”
  阮榛一下子清醒了,蹭地坐了起来,而下一秒,就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起猛了,撞着头了。
  鹦鹉已经拍着翅膀往外飞,还不忘留下嘲笑的叫声:“嘎!”
  外面的草坪上,宋书灵掩着嘴,低低地咳嗽了声:“没事吧?”
  阮榛下车的时候瞪过来:“你还笑!”
  “没有。”
  “有!”
  “你说?有就有吧,”宋书灵接过要滑落的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肘,为对方?阖上车门:“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依然?是上次的住所,阮榛似笑非笑地瞥了对方?一眼:“还是二楼?”
  那个有监听器和双面镜的房子,他曾住过。
  宋书灵顿了顿,侧眸看来:“我在这里养了鱼,你要看吗?”
  阮榛很?有兴趣的样子:“什么?鱼?”
  两人已经进了门厅,宋书灵带着他前往:“热带鱼,都很?漂亮,什么?颜色都有。”
  阮榛点头:“好,那看一看吧……话说?,还让我住二楼吗?”
  一阵安静的沉默。
  宋书灵放弃挣扎:“对不起。”
  可阮榛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地走向那一面的深蓝。
  整整一面墙的巨型水缸,折射出剔透的梦幻感,色彩斑斓的鱼儿静静游动,恍若不真实的梦境。
  阮榛站在鱼缸前,把?手掌贴在玻璃上,感受那一份的微凉。
  宋书灵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对方?。
  嘴角破了,稍微有一点的红肿,身上的衣服没换,昨夜也折腾得?没休息好,但是那双眸子里的神情?专注而柔和,亮晶晶的。
  他发现了,阮榛是一个很?有韧劲的人。
  是不服输的野草,心?甘情?愿地立足于贫瘠的岩石上,开出小小的花。
  不会去羡慕蓝天飞翔的雄鹰,也不嫉妒能乘风破浪的巨鲸,似乎只要有风经过,叶子轻轻晃动,就是在与自己?身边的砂砾,开心?地分享。
  只要能和家人,也就是在乎的人在一起,他就很?自得?其乐。
  宋书灵移开目光,调高了屋内的温度。
  鹦鹉落在他的肩膀上,侧着脑袋,用黑豆似的眼睛看了看主?人。
  刚才停车的时候,宋书灵没忍心?给阮榛直接叫起来,可又?不能让人继续搁车上睡,姿势毕竟不舒服,彼此?的身份,也不合适伸手去抱,居然?犯了难,一声唿哨,把?球球从?屋里唤了出来。
  养鸟千日,用鸟一时。
  “你去叫他,”那会儿,宋书灵的拇指擦过球球的绒毛,“轻声点,别太吵闹。”
  鹦鹉不懂,只觉得?刚才不让吵闹,现在进了屋总归可以,它从?宋书灵的肩头飞起,拍着翅膀划过蔚蓝的巨型鱼缸,停在了自己?的秋千架上——
  阮榛跟着看过去,笑了下:“好可爱。”
  从?房顶垂下来的小秋千,黄梨木的,材质光滑油润,随着鹦鹉的动作一晃一晃。
  宋书灵跟着站到旁边:“嗯,我给它做的。”
  “你很?喜欢小动物?”
  “还好,”
  宋书灵也在看鱼缸,似乎被?色泽明?艳的鱼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自己?养的话,总归是有点感情?的。”
  阮榛收回目光,突然?换了话题:“我记得?,你不是在宋家长大的。”
  “嗯,母亲生下我没几年去世?了,是外地的姨母抚养的我。”
  浅蓝色的光晕投在男人英俊的眉眼上。
  “你是不是想问,我似乎和几个侄子关系一般,没什么?感情??”
  宋书灵这才侧眸看来:“我有责任。”
  他胳膊上还挂着脱下来的外套,整个人的脊背笔直挺拔,但阮榛能感觉到,提起侄子时,对方?身上那压抑的无奈,和隐约的伤感。
  “之前发生的事,我很?意外,也很?……抱歉。”
  阮榛的手还在鱼缸上贴着,时间久了,竟被?他暖热了一小片。
  “我有逃避心?态,以及回避了自己?身为长辈的责任,没想到他们几个长成了现在的模样,这点我难辞其咎。”
  “不能怪你,”
  阮榛摇了摇头:“你也没比宋春风大几岁,再说?了,你们之间也很?少联系啊。”
  “可毕竟是叔叔,”
  宋书灵也把?手贴在了鱼缸上,又?重复了一遍:“我有责任。”
  身为供养者,是他的势力和钱财给了对方?胡作非为的底气,小儿持金过闹市,自然?有数不尽的诱惑和腌臜往上扑去,父亲风流浪荡,儿子们自然?也无所忌惮,只要不触碰真正的红线,那么?拈花惹草,欺男霸女,当然?算不得?什么?大事。
  阮榛安静了一会儿。
  “我今天跟你过来,也有避祸的考虑,”他转身,正对着宋书灵的眼睛,“我不知道三少爷和四少爷还会做出什么?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