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你已经死了。
  挪尔里希彻底搞清楚状况了。记忆告诉她原主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没权没势,一直过着被人欺侮的生活,直到十六岁前还很可怜,但那之后她就变了。
  人在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最可能分化,原主恰好分化为了信息素最具有侵略性的顶级alpha,逐渐开始在这个世界上崭露头角,却没干什么好事。
  饱受痛苦的原主变本加厉折磨起其他人。她仗着漂亮的脸蛋和释放出来后几乎能淹没所有人的馥郁信息素到处沾花惹草,始乱终弃,且从无悔过之心,只想享受到死。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可能也算是如愿以偿。
  眼前瞬间闪现出无数受害人的面孔,挪尔里希深吸口气,心想好吧,好吧,不要慌——哪怕我重生为了我那个混蛋父亲。
  沈娇只是她无数金主中的其中一个,不算玩得最过火的那一个,却算控制欲最强的。沈娇发现她有其他女人后就把她引诱过来,原主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就算暴露了,哄哄也就过去了嘛?
  结果没想到沈娇拿出了强力催化剂,还不管她,只把她绑在水床上,原主又只会享乐钓女人,身体本就虚弱至极,而且她本来还患有一些先天性的遗传病。
  最终结局就是这蠢货心脏衰竭,一命呜呼。
  挪尔里希一点也不可怜这家伙。如果这家伙死前想的是“我好后悔,我应该好好对待身边每一个人”也就罢了,然而这蠢货想的居然是“还没玩够女人,就这么死了好可惜”,挪尔里希真想闭上眼睛让这家伙自生自灭。
  ……不对!这蠢货已经死了,我怎么能让自己再一次死去?
  再一次?
  挪尔里希忽然想起了什么,可属于她的真正记忆却好像被锁上了一样,她猜想也许是因为原主的记忆正压在她原本的记忆上。
  “所以,还不说吗?”
  沈娇将针头抵在了挪尔里希的手臂上,挪尔里希看了一眼,那上面已经遍布针孔——说起来,这个原主的身体这么虚弱也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珍惜吧?
  不像自己,挪尔里希每天都不会安安静静呆在房间里的。能跑绝不走,能站着绝不躺着。她想做的事太多了,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有多动症似的,绝对不安分。
  但在珍惜身体这件事上自己其实也是半斤八两,挪尔里希想起她曾经为了救出一个女孩不惜落得残疾,还得多亏了——
  忽然一阵耳鸣,像是咒语似的,把有关一个人的记忆狠狠压到了记忆深处,难以想起。
  挪尔里希咬咬牙:先不管这些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逃出这个局面!
  只要做了决定,八头黄金战马都拽不回来挪尔里希——这事真的发生过。她强压下一股陌生的不适,现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舒服了:原主记忆告诉她沈娇是个omega,那股过于浓郁的香精味儿原来就是她的信息素。
  挪尔里希不喜欢,也不喜欢对这股信息素有所反应的自己。
  这个原主显然也不喜欢,但是她会为了金钱和欢愉忍住,可挪尔里希不会。
  “恶心!”
  趁沈娇俯身给她注射,挪尔里希突然抬起下巴用力用额头去顶撞沈娇,把她撞到一边,针筒落到她手臂和身体中间,挪尔里希夹住了针筒用力往下戳,水床被戳破,水流了出来,胶条沾水软化,失去了黏性,挪尔里希立刻挣脱而出。
  她一站在地面上就觉得眩晕,一股陌生的冲动逼迫她回头去看沈娇——你当我是那个蠢货?挪尔里希哼了一下,她强压下这股本能,转身从那堆药箱里胡乱翻出一盒抑制剂。口服的,药效差点,算了,见效快就行。
  挪尔里希从里面掰出两块,还好她是alpha,就算如此虚弱也足以按住沈娇——主要靠自己尽情释放的信息素,沈娇双腿已经软得站不起来了。挪尔里希从水床里舀了点水,她祈祷这里头的水还能喝,然后就把药一起塞进她嘴里。
  这世界真神奇,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气味,还能通过这种药物让气味渐渐消失。
  挪尔里希狼狈地站起来,她甩了甩水渍,意识到自己得赶快离开,哪怕沈娇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暂时还不能站起,但她必须得走。
  她随手拽了件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初来乍到的,虽然有记忆,但挪尔里希根本穿不好这里的衣服。她费了点工夫才穿上这件邋邋遢遢的工装裤和一件白衬衫,由于身上湿漉漉的,所以衣服也沾湿了。
  逃出这栋公寓楼的时候挪尔里希显然没有在意自己的外表——这也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她还没学会如何收起自己尽情释放的信息素。
  于是,在夜晚繁华的街道上,一名顶级的alpha跌跌撞撞跑在陌生的世界里,她左顾右盼,显得非常迷茫,最终她在马路中央停下,车围绕着她停下,司机破口大骂,却又因为那横冲直撞的信息素渐渐闭上了嘴。
  挪尔里希看着周围的人们。他们有的好奇,有的漠视,有的敬畏。任何一个高楼大厦都可以成为故国的圣地,那么高,简直能通天似的。它们挡住了天空的星星,让挪尔里希不知自己该如何辨认前进的方向。
  她在哪里,她要去向何处?
  警笛声从远及近,挪尔里希知道那是这个世界的执法机构,她乖乖站在那垂着脑袋,周围一圈被自动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