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听她讲的活灵活现,脸上逐渐露出笑容来。
  贞儿见了,也向青萝投以感激的眼神。
  “外面好玩的可多了,只是今天时辰有限,我们俩还得回去复命,等以后我来一次跟您说一回。”
  朱见深看着青萝,突然开口:
  “那,那你,明,明天——还来么?”
  起初青萝和绿竹见朱见深只是点头摇头,还以为他不会说话,此时方知,原来他有口吃的毛病,故而沉默寡言。
  青萝心生怜悯,不忍笑他,点头道:
  “来,以后天天来,到时候一件件,一桩桩,都给你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不好呀?”
  “好!”
  朱见深响亮地答,一旁的宫女贞儿也露出笑容。
  青萝回之一笑,这才和绿竹一起离去。
  出了沂王府,两人一路唏嘘废太子的处境,绿竹忍不住问道:
  “想不到你还去过天桥?”
  “我啊,也是听说过没去过,得亏我说书这段儿背的瓷实,咱虽见识少,可咱脑子好呀。”
  绿竹笑着在她头上一戳。
  “好,算你博闻强记。”
  二人一路笑着,往南宫而来。
  不想到了南宫,南宫竟比沂王府更惨。
  沂王府好歹开着大门,能够有人进出,可是南宫——大门锁上,就连锁孔里都灌了铅,只留一个墙上小洞,与外界相连。
  饶是如此,也有侍卫把守,周围树木全被砍光,光秃秃一片,满目荒芜,萧索疏落。
  两人到了近前,亮过牙牌后,侍卫先打开她们手中果盒,用刀柄拨弄了一番,确定没有暗层,没有私带东西,才放她们过去。
  那墙洞木板上有一根线,她们拽了下线,里面响起叮铃铃的铃铛声,过了一会儿,木板从里面打开,露出洞口。
  一位眉目和善的宫女出现,看到她们时怔了一下:
  “又换人啦。”
  青萝二人点了点头,递去果盒。
  那宫女将此前的空果盒递出,不待青萝二人接过,两名侍卫先截了过来,打开检查一遍后,才让青萝二人拿走。
  两人拎了空盒向回走去,待离得远了,青萝才开口感慨:
  “我的天呐,这哪里是宫殿,明明就是监狱呀。”
  “王权之争,向来如此。”绿竹道,“自他从瓦剌回来的那天起,他就成了当今万岁的威胁,自然处处提防,严加看管。”
  “唉,太上皇当到这份上,真够憋屈的,还不如我一个宫女来得自在。”青萝道。
  绿竹回首远远看了南宫一眼,目光一黯:
  “当年他宠信阉竖,不听忠良劝告,以致全军覆没,百姓死伤无数,社稷岌岌可危……做下这等罪孽,如今过得这样惨,也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了。”
  青萝拉住她的手,轻声道:
  “你若讨厌他,以后这里我来送,免得你触景生情。”
  绿竹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
  “不必,看他这般处境,我心里的怨已消了大半。再说了,废太子才是真的无辜,他那么可怜,你还是多陪陪他,给他讲讲外面的事儿,这里交给我就好。”
  从那以后,她们分开两路,绿竹单独前往南宫,给青萝争取时间。
  青萝独自去沂王府时,得以在那里多逗留会儿,好陪朱见深玩耍,给他阴冷灰暗的童年里,带来一点温暖的阳光。
  然后两人约莫着时间,于路口汇合,一起在规定时辰内回到宫中。
  这日下午,她们送完水果刚回到尚寝局,时楠便来唤她们:
  “尚寝找你们。”
  两人跟着她进了苏尚寝房间,只见她坐在椅子里,苗妙妙趴在她的怀里,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尚寝。”两人行礼,“找我们何事?”
  苏尚寝一边温柔的给苗妙妙顺毛,一边道:“妙妙最近翻肠了,你们去给它找点草来。”
  “猫还吃草呀?”青萝惊奇。
  “你懂什么?这猫啊狗啊,一般吃的哪儿不合适了,就要吃点草,刺激下肠胃,把里边的东西吐出来就好了。”苏尚寝道。
  “哦,那我立马去给它薅一把回来。”青萝说着便要往院里去。
  “上哪儿薅去?”苏尚寝出声阻拦,“它又不是寻常的猫,哪能吃寻常的草?”
  “那喂它吃什么?”青萝摊手,“总不能喂它吃人参灵芝吧。”
  “犟嘴!”苏尚寝嗔道,“这猫只吃兰花,乾西宫有,你去给我摘些回来。”
  “乾西宫?”青萝挠挠头,“这地儿挺耳生,给各宫送水果的时候,不记得有这个宫啊。”
  “那是冷宫,当然不用你们送了。”
  “哦。”
  “我早前打那儿经过时,见它那院里有一盆兰花,你们去摘几朵回来。”
  “何必那么麻烦?我看月人姐姐的长阳宫里就有一盆,离得还近,我去她那儿要些回来就是。”
  “不行,必须得是乾西宫的。”苏尚寝坚持。
  “啊?”
  “兰花喜静,好阳光与清冷,别的宫人来人往,嘈嘈杂杂,长得不好就少了药性,非得是冷宫的兰花,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的,药性才足。”
  “好吧,那我们就去冷宫走一趟。”
  青萝不再纠结,和绿竹直奔冷宫而去,一路上青萝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