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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十二月二十九,难得出现和煦的天候,太阳高高挂空中,是个大采购的好日子。
  基本上以小套房的吃喝情况来说,平日囤积一些调理食品已算充裕,实在没有“大采购”这三个字的用武之地,不过今儿个可不同。
  孙家大娘以重金五百元重赏采购人员;李家大妈亦以相同的价码重赏勇夫。实因冬天一
  到,一般正常人是能不出门,就抵死不出门。何况又有人可以支使,不善加应用更待何时?
  于是,下午没课的李举韶借来了丈母娘的中古型小轿车,将儿子背在身前,买菜去也。
  “爸爸──”吃着自己的小鸡腿,坐在超市买菜篮内的娃娃御用座,不时抬头看父亲,
  并且指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兴奋地呀呀怪叫,引来众人惊艳的眼光不舍移开。
  今天的李毓穿得可帅了。
  一顶白色海军帽戴在头上,上身穿白毛衣,下身穿蓝色吊带裤,足蹬短靴,十足十小帅
  哥的派头,承袭了父亲的白肤红唇,简直可以去拍奶粉广告了,保证比什么名主播推荐更有
  卖点。
  “宝贝,买高丽菜好不好?”他拿高丽菜当篮球玩。
  “唔伊──”
  “什么?青花菜比较好,有抗癌功用?ok!青花菜四朵。”四朵青花菜成了菜车内第
  一样战利品。
  与儿子玩得很乐的李举韶又以同样的方式挑了不少菜,接着推到鲜肉品区
  “呀呀──”
  “我知道,我知道,要吃蹄膀嘛!惫有五花肉、鲈鱼、鸡肉片,再来一盒虾也不错。”
  “嗯咿!”小阿子很有主见地指着鸡腿,坚持不肯收回手。
  李举韶只好拿了一小靶入菜篮。
  “爸爸!”这次的叫声谄媚得不可思议。原来“路过”了零食区,他的爹“不小心”忘
  了小阿子渴望吃棒棒糖的心意,居然打算笔直走开。
  “儿子,吃糖不好耶,瞧瞧你辛辛苦苦才长了这么几颗牙充门面,要是因为吃糖而蛀光
  了,那未来六年的乳牙期,你要怎么过呀?”不行,小祖宗的脸愈来愈扭曲,恐怕有山洪爆
  发的嫌疑──“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叹气地将棒棒糖塞到儿子手中。当然,也免不了为自己与老婆买了好几样零食,反正
  都破例了嘛!既然不能同上天堂,那就一同下地狱吧!瞧他们一家子多么团结一心、相亲相
  爱呀!
  才正想再绕一圈超,看看是否有遗漏,不过一位故人已然前来相认…
  “哎!你怎么在这里?好巧!”钱思诗一脸素净,肤色白得凄惨,大概已有多年不曾让
  皮肤见天日了。身上穿的,也是符合大专生身分的朴素衣着。
  “你住敖近?”李举韶挑高了一边的眉,问着。
  “我住a区,路过这边,顺便进来买一些用品。”她仔细地打量他,笑了:“你们父子
  真的太像了,为何不乾脆穿父子装呢?多可爱。如果我是束雅,一定会这样为你们打扮的。”
  他只是笑。不发表什么高见:“我得把菜送回家了。先走一步。”
  “如果你不急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她追着他问。
  “什么?”直接离开未免绝情,他应付地问着。
  “我家的灯泡要全换新的,我不会。”她对他眨着小鹿般无辜的眼。
  “三八三九二0七。”他溜出七个数字。
  “什么?”这次眨眼眨得千真万确。
  “我同学的电话,他家开水电行,报上我的名字,完全免费。不必谢我了,只是随口之
  劳。他会很乐意替美女服务的。”挥挥衣袖,结帐去也。
  留下暗自跺脚的清秀佳人,以及一大片悲惨的暗色调,充做她的背景。
  看到有人过得太知足、太幸福,是不是都有摧毁而后快的冲动?钱思诗靠在床头,点燃
  一根凉烟迳自沉思着。
  青涩的小恋曲本质上乏善可陈,理所当然每一对都该以分手收场。世上有什么是不会变
  的呢?何况当女人的眼界更加海阔天空以后,毛头小子又哪入得了眼?
  所以严格来说,李举韶并不那么令人想染指。毕竟除了学历、外表、性格都出色外,并
  没有钱财来令人心动。也许十来年以后他会是才俊,但她可没兴趣陪男人吃苦;把自己打扮
  得美丽,去分享男人的成功不是更好吗?
  但为何硬要想法子接近他呢?也许想得到他的念头起自想破坏一对知足幸福的夫妻感情。没理由全天下的小男生、小女生皆以分手收场,而他们犹自活在延续的童话世界中,不知
  道何谓分手变心。
  他们…会令人自惭形秽。
  曾经,她也有过小阿的。但当年高一而且毫无担当的两人,决定以解决不该来的小生命
  来粉饰太平。毕竟,堕掉一枚狂欢后的“麻烦”比面对两家亲友打骂来得简单得多;何况
  ,那时他们只是个懂享乐、不懂责任的小阿子,谁要年纪轻轻的拖着一个小阿过日子?何况
  他们未来的日子还长呢!
  他们不要一枚小胚胎来阻碍他们的爱情,然而事实上,当他们开始轻贱生命之后,所谓
  的爱情也显得毫无价值了。
  与纪汉林分手一点也不值得悲伤,悲伤的是初恋幻灭成了人生必经之路。导致后来纵情
  声色。
  如果她已不再是处女,那么与一个男人,或一百个男人上床又有什么差别?所以她选择
  了一条最实际的路──与其因爱而上床,不如因钱而上床来得实际。
  女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处女情节呢?只可惜对“爱情”太沈迷,奉献得太快,一旦分手收
  场,便干脆沉沦了。因为相信不再是处女的自己,再也得不到幸福;更相信爱情本身只是男
  人用来取得身体的手段罢了。
  所以,向男人收取钱财,才算真正的货银两讫吧!
  这样想绝对没错的!错的是有人居然没有招致这种自弃的下场。
  为什么孙束雅一路平坦?功课好、相貌佳,怀了孕便理所当然地嫁人;而婚姻本身也没
  有压垮他们那对小夫妻,没让他们承受尝禁果之后的种种苦楚。他们依然过日子、顺利地上
  学,除了多了一个小阿外,他们仍过着当初的生活。
  他们的双亲愿意原谅他们、接纳他们,并且一同来解决问题。这些,都是堕胎的女学生
  们想也不敢想的美景。绝大多数的人选择逃避,也有坦然以对的女子遭家人遗弃,但──也
  更有着愿意接纳的家长。
  自己浸在污水中,便见不得有人乾净且清爽,巴不得一同拖下来和着。那么,世间的女
  子便不再有何不同了。
  第四根凉烟又捻灭于烟灰缸中。
  浴室的门被打开,走出一名丰满无比的女子,毫不在意地显露自己肉弹的身材。
  “喂!别弄湿我的地毯,很贵的。”钱思诗厌恶地警告着。
  “放心啦,等我找到新户头,叫他给你换新地毯。”丰满女子抢过刚点燃的烟抽着:”
  啧,要不是被高董撞见我与他的司机在搞,那幢公寓早该是我的了!真他娘的,还甩了老娘
  一巴掌!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改天我要是钓到一名黑道大哥,包准率人将他海扁成猪头。”
  “课呢?不去上了?”基本上,她们仍是学生身分,一些变态阔老最爱玩这种调调,八
  成是日本a片看多了,因此她们尽避翘课翘得凶,仍不忘每学期去贡献那间学店丰厚的注册
  杂费。
  “拜托,上什么上?都没钱花了。又帅又年轻的男人到哪里找呀?为什么中有一堆
  名为男主角的凯子四处碰见落难女主角,而我却连只蟑螂都钓不到?我也很需要有钱又英俊
  的男主角来救赎我呀!我每个月也是要拿十万回家养肾脏病的老妈子,资格很够了,男主角
  还不死出来?”
  “小糖,台湾只有肥秃富翁,又老又丑,没有英俊多金的白马。”钱思诗冷笑。
  “咄!所以钱难赚。还不如学林大妈,仲介小阿。听说最近有一对华侨夫妻想收养台湾
  小男孩,出价一百万,只可惜手脚慢了点,上回丢在她们孤儿院门口的男婴,早就以五十万
  脱手了。不孕症真是个赚钱的商机。”
  “那是犯法的,少做。那个女人早晚会被打死。表面上做慈善,私底下贩婴,搞不好出
  卖的小阿不是孤儿,而是从别人手中偷来的。”
  “对呀,可是又怎样?反正小阿被抱走,还可以再生嘛。也有一些未婚妈妈不想要小阿
  ,可脱手又可赚钱,而那些不孕的夫妻也可以得到幸福,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小糖坐在
  床上笑道:“可惜我们附近没有小阿子,如果长得可爱,卖到两百万也不是问题。”
  小阿?小男孩?…
  钱思诗怔了怔,歹念突起。
  也许,她该找机会带他们的小阿出门玩一玩才是。当然,犯法的事她不敢做,但…让
  他们着急一下也不错嘛!
  这只是小游戏而已,真的。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的年末,基本上是个不错的好日子,送旧迎新的节日中,
  总想讨一个吉祥。任何一种来自非欢乐所发出的声音都是不该的。
  “哇…哇…呜哇…”
  别怀疑,这是小阿子的哭声。如果判断得更精确一些,可以说,这是一名很小的娃娃哭
  声,莫约一周岁上下。这种痛不欲生的哭法,绝非小小的打一下、饿两下可以制造出来的,
  通常只有受虐儿的哭声才会这么凄惨。
  没错!本故事中最最可爱逗人的小小主人翁被打了!纵使隔着尿布被海扁了十下,疼痛
  有限,但敏感的小婴儿当然知道大人在生气,不是在与他玩,哭声当然就更可怜兮兮了。
  “我不会原谅你!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要与你绝交,我要…我要一百年不理你!斑!”欲哭无泪的小妈妈正忙着将一本支离破碎的数学笔记拼凑回原样。这一本笔记是老公为
  她做的考前大补帖,共有三十页,此刻被撕成了三百页不止;而一边还有一本英文课本待修
  理。
  天呀!地呀!亡了她吧!这个不孝子是生出来搞破坏的吗?
  她也不过陪儿子小睡一下下,哪里知道半小时醒来后,她的小恶魔早已溜下床去兴风作
  浪了。并且还献宝地给她看撕出来的成绩,“妈妈”、“妈妈”热情地叫!结果她回应以十
  个热情的板子,让他“痛快”到最高点。
  “妈妈…鸣…”李毓半走半爬地再一次爬到母亲的视线范围哭,期望得到怜惜的一
  搂。
  不过孙束雅很孩子气地又转开了身子,成了背对着儿子的坐姿。
  “呜哇…”李毓干脆不再追随母亲的正面,也不再被动地索取拥抱,而是自力救济地
  爬到母亲身后,小手大张,搂住母亲的后腰,将脸埋在厚实的毛衣中,撒娇地哭着。
  李举韶进门来就是看到这幅景象。
  满屋的碎纸,一大一小坐在地板上各自泫然欲泣──小的那一个大概是哭过头了,只余
  抽泣声可闻。
  “怎么了?”将大衣挂好,首要的就是抱过一脸涕泪的宝贝儿子…唔,好脏,连忙抽
  纸巾为他净脸。
  “爸爸…哇…”小家伙见有人理他了,连忙卖力地表演哭功,以谢支持爱护。哭了
  那么久,总算有人愿意理他了,好感动…呜…
  李举韶问道:“老婆,怎么了?你打儿子吗?不然他干嘛哭。”他坚决反对家庭暴力,绝不容许这种
  事在他的家中发生。
  “他撕破我的课本、笔记本。他欠揍!”孙束雅粘得心火很旺,忍不住又丢过去一道死
  光。惹得儿子又开始硬咽。
  “上回他撕了你的国文课本,你并没有怎样啊!这次打人就不对。你要知道,成长中的
  孩子如果在暴力家庭中长大,会造成人格上重大的伤害,于是社会上的败类啦、混混啦,便
  增多了。小时候被伤害的人,长大了也会去伤害别人,这种反社会人格会使我们美好的世界
  充满暴戾之气,所以,我希望你与我一样做一个文明人,千万要有相同的教育理念…咦,
  那是什么?”演讲得不亦乐乎的小爸爸被一叠稀巴烂的纸张吸引住,依稀彷佛有点面熟…
  孙束雅很温柔地微笑,抱过儿子才幸灾乐祸回答:“你后天要交的行销个案报告。”
  天!他花了十天才做完的分析报告…
  “让我宰了那免崽子!”慈父当下变脸成公夜叉,直向小家伙张牙舞爪而去。
  “爱的教育呢?”孙束雅心情很好地退了步。
  “狗屁!”他前进了一步。
  “文明人的说辞呢?”她又退了一步。
  “当野蛮人比较方便!”他扑身而上。一家三口沉沦在床上,尖叫、大笑、哀号兼有之。
  “爸爸!”小婴儿笑呵呵地爬向父亲,直贡献着他热情的口水,待他坐稳在父亲的胸膛
  上之后,双手高举,宣示自己的胜利。
  大手意思意思地拍了儿子的安全气囊两下,就听得尿布非常赏脸地回应大大的“**”
  声,略感安慰。
  他的作业…呜…这下子换他要哭了。
  “这小子为什么近来者有破坏狂的行为?”他哀叹地问一边的老婆。
  “大哥说十个月大的小阿对声音很好奇,也喜欢做重复的动作当游戏,训练自己的感觉
  统合能力。我丢给他电话簿他不撕,对我们的课本倒是爱得很。”她不善地喵他:“喂,我
  家可没有这种毛病,倒是你家八成有。所以你必须负责任,少怪到我这边。”
  “少来,别想要我帮你粘课本,我作业还得重做才命苦。”
  她将儿子拉躺在两人中间,捏着他的鼻子玩。
  “那今晚别去参加t大的晚会了。”
  呀!差点忘了!他跳起来:“不行,快准备,我们要去。昨天我已与大姊联络过了,小毓寄她玩。”他开始收拾儿
  子的必需品放到外出袋中。
  孙束雅懒懒地,不想起身:“拜托,又不好玩,顶多可以白吃白喝,可是我怕见到一些讨厌的女人后,一点胃口也
  没有了。”
  李举韶拿来背袋,将儿子抱坐在床上,替他穿上厚外套后,才背在身前:“那不是重点啦!我告诉你哦,我们有机会得到t大摄影协会提供的十万元奖金与一架
  单眼相机。”
  “去偷吗?”她嗤之以鼻,以她老公那种学了三分钟摄影便自称大师的呆瓜而言,妄想
  去与人竞争奖金?少来了!不过他…几时参加了?
  “拜托!我何必,那十万元稳是我的了。今晚展示了二十幅入选的作品,其中一幅就是
  我的作品。而就我看,其它十九幅实在无病呻吟得很,丢到淡水河还嫌污染水源哩!”
  自大之人,必有自卑之处。她怀疑地瞄他:“老公,你拍了什么东西去竞选?”
  “我们儿子。我在他身上拍了十来卷,不善加利用怎么可以?如果钱到手了,我们以后
  就有机车可以代步,多好呀!来,快换衣服,该走了。”
  她挑出一件宝蓝厚洋装换着。仍不改怀疑口气:“举韶,你自己说,是不是偷偷动了什么手脚?还是巴结了某位评审老师?”
  把他看得那么扁!
  “老婆,虽然我不是学摄影的,甚至不是摄影社的社员,但捕捉珍贵画面可得有天时地
  利与感觉配合才成。基本上,我向来福气大,所以十万元到手也不是太意外的事…别搽口
  红,太妖艳了。这件衣服也不好,太合身了,你想让其他男人看到你胸部曲线吗?我刚刚说
  到哪了?我…”
  孙束雅丢来一只奶瓶令他住口。
  “无聊男子,走了啦!”
  “可是…”他不悦地盯她胸口。
  厚披风阻挡住姣好的曲线,她勾着老公出门去也。
  众多的参展照片中,有二十帧被特别放在一起陈列。而二十帧之中不乏裸女、风景,以
  及各种特效拍成的相片,或老人、老街、萧条、落魄,一路以黑白相片凄惨到底的哀愁中,
  绝处逢生地出现独树一帜的可爱娃娃相片!
  彩色的喔!而且没有悲苦、孤寂那种意识型态,也没有刻意彰显的技巧;它只是极单纯
  的呈现童稚的一面,加上娃娃漂亮得足以当明星的面孔,更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路过的
  人全会忍不住停下来观看。
  这帧相片,名字既不是“无题”也不是“孤寂”当然更不是什么“穹苍”或“繁华。”它的名字很长,叫──“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为什么名字取得如此耸动呢?实因相片中的漂亮娃娃明显地正在撕毁一本国文课本,且
  笑得快乐无比。整体画面呈现的是逗趣且一望即知的单格漫画效果。
  “好可爱唷!是谁拍的?谁家的小阿?”一名小女生只差没流口水。
  “咦,李举昭,不是企管系一年级的学生吗?”稍微通晓校内八卦事的男子脱口而出。
  “哎呀!是他呀!仔细看果然长得很像,会不会是他的弟弟?还是亲戚的小阿?”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李氏小夫妻已翩然来到。
  “老婆,你看,最出色的果然是我们这一幅吧!”一连串由灰色的悲惨世界看过来,明
  亮的娃娃照名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得奖是要靠运气的。在十九帧照片的主题皆差不多的情况下,他要是没中奖不是太没天
  理了?
  “拍得不错。”孙束雅得意地偷听杂七杂八的讨论声。
  看照片的人已发现他们了,其中一名与他们打过球的男子走过来:“李举韶,这娃儿好漂亮,偷生的呀?”
  “什么偷生的!我老婆生的啦!那小子叫李毓,目前十个月大,我儿子,如假包换!”
  众多的抽气声表达了不置信的讯息!之前有些人确实听说他真的已娶了太太,可没听说
  儿子也生了!因为他身边的小妻子一点也没有生产过的变形身材令人信服。
  “那小阿…真的是你儿子!”王春杏抖着声音由后方传来。难免又是一个打击。
  李举韶搂着妻子站在相片前让人比对:“瞧,根本是我们夫妻的复制品,再也生不出第二个比他像的了。”
  “你自己去出风头,我要到别处去了。”孙束雅向来怕成为焦点,甩开老公的手,飞快
  走出展示处。
  “老婆,记得七点整活动中心见。别走太远。”李举韶走不开是因为要卖自己宝贝儿子
  的照片,趁大夥有兴趣,赶紧推销才是。不贵啦,一张才三十元,顶多跟明星相片相同价格
  而已,一点都不贵。
  孙束雅唯一与李举韶不相同的地方,就是她永远学不会长袖善舞的本事,更不会利用人
  潮创造商机。所以李举韶是家中负责赚钱的人,原因绝不是男主外‘主内的古板思想。
  才走出展示场想喘口气,不料熟悉的声音却唤住了她,教她清闲美梦化为碎片。
  “孙束雅,你也来参加t大的跨年会呀!”钱思诗刻意前来,果然遇见了他们夫妻。
  “咦,你怎么也来了?”她笑问。
  “有一个追我的男子邀我来的。对了,你儿子呢?没有一同来?”
  “在家里啦,这么晚了,抱出来不大好。”奇怪,钱思诗怎么可能关心小毓?他们又不
  对盘。
  钱思诗低声道:“放在家中?有没有人照顾?最近很多贩婴事件,你自己可得小心一点。李毓很值钱哦!”
  “谢谢。我们一向保护得很好。”开玩笑,在三个家庭无微不至的保护下,如果还会被
  偷走,那么大可集体去自杀了。
  因为生活从没有交集.于是可以聊的共同话题实在有限得很。两人沉默地走向活动中心。钱思诗才又开口:“你的丈夫很受同学欢迎吧?尤其是女同学。”
  “是呀。”
  “那你不担心吗?”
  “还好啦,对他有目的的女人大概都知道他有妻子。心中懊恼难免,但已不会做太逾矩
  的行为。别看举韶很好相处,其实该坚持的地方,他一点也不让人越雷池一步。”
  这一点钱思诗倒是领受到了。所以才生气!世间绝对没有不好色的男人,何况她条件强
  过孙束雅许多,他却对她不假辞色,大大侮辱了美女的心!
  “有些人并不介意他已婚的身分,否则你看,那些女人围着他做什么?已婚的男人更有
  一种成熟的魅力。你以为呢?”她指着活动中心门口那一票人,口气掺着幸灾乐祸。
  孙束雅看了一眼,眼光终究放在老同学身上:“你很讨厌我是吗?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存心要让我心中难受呢?并且不断地引发我对丈
  夫的危机意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的问题直接得令钱思诗心惊胆怯,不过她并不打算退缩。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太天真单纯,身为老同学,有义务要提醒你一下。毕竟,
  以李举韶的聪明,要瞒着你乱来,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何况他哪愁没女人爱慕,机会当然
  就更大了。”
  这下子孙束雅果然觉得钱思诗是不怀好意的。不知道她是否也是想勾引举韶的女人之一?但,为什么呢?她们无仇无怨,这人没事跑来煽动人心做什么?
  钱思诗又笑了:“我的话你可要放在心上啊。对了,晚上十二点有一个倒数计时的迎新年传统,不知道
  谁会是与举韶接吻的那位幸运女子。”
  “我该说“祝福你”吗?”
  “谢啦!”成熟佳人扭腰走开。
  孙束雅瞪着她的背影,暗自生着气。百思莫解自己除了与她同班过一年外,还有什么地
  方惹到她?为什么钱思诗就是一脸不想让她好过的嘴脸?
  美好的迎新年晚会以不完美的方式收场。
  李氏小夫妻又吵架了。
  那一夜简直是场膘乱!尤其倒数读秒的热络**中,更是混乱的极致。
  李举韶在摸黑中被企管系校花吻住了唇,同时也有几名不知名的色女将口红印了他满脸
  孙束雅在老公的怀中遭不知名男子吻住,结果灯光一亮之后,便成就了一场砸食物大战
  、肉搏战。中心点便是李举韶大战外文系的花花公子──因为他居然偷吻他老婆!尽避花花
  公子再三申明他要偷袭的对象是系花刘淳雨,但仍阻止不了李举韶将他打扁成蟑螂乾的决心。
  笑话,吻错了还会算得那么准,吻上了他老婆!包别说那时束雅被他勾在怀中,要“怡
  好”吻到的机会根本微乎其微。
  一口气忍不下已是够糟的了,结果打完架之后,老婆也跑回娘家去了!这次可不是小小
  的闹意气而已。彼此心中皆有气。
  绝难想像眼睁睁看到自己的爱人遭人吻住的心情会坏到像死火山再度狂喷出岩浆。当然
  错不在于他们两人,可是却也是因此而对彼此有妒怨。至今没有低头的一方。
  今儿个一月初三,寒流罩在台湾上空,是个悲惨的星期六,更加落实了“冷战”的效果。简直是由天气冰到骨子中,冰得风云变色,不小心路过冷战中的人身边,也得小心被冻伤。
  所以小小李毓很识时务地成日窝在外公的诊所受众阿姨们的温暖疼爱,也不愿依近母亲
  的冷脸;晚上与母亲相聚也不敢玩耍吵闹,驾着他的学步车呼啸在大舅的书房,也不愿滚入
  地雷区引来杀机。
  “老妈,我要带小毓睡觉了,可以把他还给我了吧?”
  忘了提一点,李毓远离母亲的行为纯属孙母一手主导。怕影响小阿身心健全。
  孙母正在替小孙子穿睡衣、换尿布,凉凉地说:“我看你还是学其他联考生那样,熬夜通宵好了。小毓今晚由我和你爸照顾。”她可怕
  女儿半夜气起女婿,干脆殴打这张相似的面孔出气哩!不妥,小女生年轻气盛,何况小孙子
  人人疼,一丁点委屈也受不得,谁知道束雅会不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孙束雅坐在母亲身边:“你干嘛?怕我打小毓呀?”
  “看你这张横肉脸,岂能不防?”
  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李毓爬到母亲怀中,乖乖地叫“妈妈”却不敢乱动;小阿子也
  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向来乐观的笑脸也失了几分颜色。
  孙束雅搂着儿子亲了亲。
  “这次要战多久?我是不介意养你啦,但这样下去算什么呢?不怕女人乘虚而入呀?”
  “我管他去死。”朱唇嘟得半天高,口气可呛了。
  孙父由浴室中出来,叹气道:“今天举韶有到诊所看小毓,我看他也不好过。这次闹什么气?怎么连他也孩子气了起
  来。”
  也就是说,目前两家的大人们仍然不解他们夫妻为何闹翻。研究了老久,也研究不出原
  因;问嘛,又相同问不出来,可见这次不是小事。
  “没有什么大事。”
  “明天星期天,原本是你们一家三口团圆的日子,怎么,不回小套房团圆啦?”孙母问
  着。
  “不要,我留在这里看书。”她抱儿子站起身:“你们早点休息吧,晚安。”怕父母再
  追问,孙束雅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房中才吐了口气!
  吵架嘛,还不是那么一回事!先是斗气,后是等待有一方低头;再是预料之外的尴尬
  ,再来就是难堪了。等到发现不会有人低头之后,不是大吵,便是分手…
  这种吵法,真是伤神!老天啊,她甚至还只是个可怜的考生,顺道担任母亲与妻子的职
  责还不够,如今又压来怨妇角色,怎么消受哦!
  房中的电话突然响起,吓得昏昏欲睡的李毓哭了出来!真缺德,十点了打什么电话!即
  使是李举韶也该杀,何况根本不会是他。时段太晚,会侵扰儿子的睡眠,他心中明白。
  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抱儿子在怀中拍抚。
  “哪位?”口气不善得很。
  那头传来偷悦的声音
  “可别当我是李举韶呀!我是无辜的思诗啦!”
  不是好东西!就她所知,三天前偷吻她的男子是钱思诗的朋友之一。
  “有事?”
  “心情不好吗?明天一同出来喝茶好不好?”好诚恳的声音,如同广播电台妇人在劝诱
  别人讲内心话时的音色,以期有更多**供自己八卦。
  “大概没空。”她声音越发小声,因为怀中的儿子已经陷入沈睡。
  不过电话另一边的人倒是当成她正在暗自萧索饮泣。口气更加慈悲:“出来嘛,顺便带你儿子出来玩,明天我们去儿童乐园玩,我买了几件衣服要送小毓哦!”
  有没有搞错呀?不足周岁的小婴儿去儿童乐园不吓晕了才怪,玩什么玩?
  “不必了,谢谢。我想睡了,晚安。”
  “明天早上十点,我开车来接你,晚安。”不待人拒绝,钱思诗先挂电话。搞什么呀?
  她难道会白痴到任人看笑话?如果天下有人会因为他们夫妻不和而开心的,必属这女子无疑。
  两人虽素无恩怨,但二姊分析过,有种女人非要别人与她相同下场才会舒坦。不见容于
  别人初恋有好结果。
  二姊曾以她老江湖的眼光批判了钱思诗一下,只有一句话:落翅仔的骨相。与举韶的猜
  测不谋而合。
  她不愿把老同学想得那么糟,跟前可以理解的是钱思诗看笑话的心态而已。多奇怪,毫
  无理由去妒恨别人的日子过得好?
  将儿子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趴在一边看着。这一张像父亲的脸,长大了一定比他
  爹更出色吧!
  轻轻亲着儿子,喃喃自语:“宝宝,对不起,你一定也很想回到以前当破坏狂的日子吧?近来乖得反常,真令我过
  意不去。明天我们去看姑姑好吗?你最喜欢喝姑姑店中的南瓜浓汤了,我们明天去喝个够。”
  毕竟当娘了,生气也得有个限度。何况已三天不见那个死家伙,恩赐他一次觐见的机会
  吧!
  想开了之后,便能安心缩入棉被中沉睡,不再费力气去保持冷战面孔了。自己看了都想
  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