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找到我的？”
“你和我讲过五年前的事, 我想你会去马克的酒吧。”
克里斯的声音低沉, 一动不动地靠坐着, 没有看他, 只看着正前方。
“我现在已经不能再去那里了，会惹来麻烦。”埃德加伸手过去, 想为他解下口罩, 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克里斯缓缓扭过头, 定定看着他，只露出一双又圆又深邃的眼睛。
似乎在生气，又似乎在难过。
埃德加福至心灵，倾身上前，不顾一只手腕还在对方手里, 把人牢牢抱住。
“你听到了我在讲电话。”他用肯定的语气说着。
看克里斯没有说话，他温声解释道：“我不是不愿意和你说心里话，只是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啊……我只是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原来三连冠只是我一个人的愿望, 连你也不同意。”
克里斯把脸抬了起来, 认真注视着他的脸，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不同意。三连冠很好, 三冠王也好，它们不冲突的。”
他摘下口罩，忽然又一笑，“为什么不能都要？”
埃德加不以为然，“虽然有实现的理论可能，但是现实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做到一点也不容易，我不喜欢太远的目标，根本不切实际。”
“只要存在理论上的1分可能，那我们就该去拼够10分！”
克里斯去握他的手，认真又严肃，“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会失去什么呢？什么也没有！相反，我们会得到很多回忆和经验，而且下一次再去拼的时候，成功的概率会更大，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一亮，“说不定等你实现三连冠的时候，就是成功的时候！”
埃德加若有所思，“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克里斯……”
紧了紧相握的手，心里挣扎了一会，还是问出口，“这样没有激情的我，真的适合当一个教练吗？”
这样自我怀疑的话，其实对他而言很难启齿。
“你怎么可以怀疑自己！要是在葡萄牙，在英格兰，你早就当选最佳教练了！你们德国人——”克里斯忿忿不平地喊了起来。
埃德加笑着去捂他的嘴，把他压在靠背上，脸凑得极近。
身下的克里斯也在笑，眼睛亮晶晶的，忽然亲了亲他的手心。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埃德加没有松手，反而也在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们依旧靠得极近，呼吸相闻。
“再说一遍。”
克里斯眨了眨眼，脑袋轻轻往上拱了拱，示意他松手。
埃德加不动，依旧压着他，“就这样说。”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教练。”声音从掌中泄露，听上去闷闷的。
“是你最喜欢的吗？”
“是我最喜欢的教练、最喜欢的人。现在把手拿开，吻我。”
埃德加笑了，果然移开手掌，堵住那张刚得到自由的嘴唇……
……
良久，克里斯终于重获空气，第一件事揪住他的衣领。
“这样很好，你心里有事不许忍着，以后都要对我说。”
“我心里哪有那么多事……”
“说谎！”他眼睛一瞪，“这句话本身就是在说谎！”
“……”
埃德加摇摇头，下车坐到驾驶位。
“你的车子怎么办？”
“让谢里登开走好了。”克里斯满不在乎，“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他忽然怪笑出声。
“我的海蛎子终于开了一个口子，可不能现在就走。”
“……”
汽车安静无声地行驶了一段距离。
被称为“海蛎子”的埃德加忽然又开了口。
“对不起，克里斯……我喜欢你坦诚，自己却没有做到。”
他从车内镜中看向后座，看到克里斯专注地听着，这才继续说下去。
“你时常说我虚伪，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虚伪，越是跟你在一起，就越是这么觉得。人们都说我是好好先生，应该是虚伪先生才对。”
“康奈尔，你介意他。但你真的以为只靠鼓励和安慰，就能让一个人走出阴影吗？他已经在斯鲁厄呆了五年，实际上履行的一直是第一份合同，如果这半年还是没有解决问题……那么五年期满，合同结束。”
他平静地诉说着心里话，却忍不住再次看向镜子，以确定心爱的男孩没有失望。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体贴都是装出来的，那已经成了本能一样的习惯。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别人，从小到大，不管是在意大利还是葡萄牙，我没有想念过任何人，任何人。现在虽然多了一个你，但我还是原来的我，你明白吗？”
克里斯想了想，歪歪头，笑得很可爱。
“那我岂不是你唯一会想念的人？”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反应，埃德加愣怔了一下，“是……”
“太好了！”
克里斯先是欢呼一声，然后急急忙忙地拍打他的座椅，“停车停车！”
埃德加连忙靠边停下，“怎么了——”
话音未落，克里斯已经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在耳边悄声说道：“那我以后每次想念你的时候，再多一点，不会让你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