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要点头,太子已经匆匆拒绝,“不劳姑姑费心,臻儿只是皮外伤而已,伤口已经处理,不必劳师动众。”
太平公主对王臻说:“你是当朝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太医给你会诊治病,怎么能算得上劳师动众,应该是他们的荣幸才对。还有太子妃你不必心虚,本宫记得今早相遇的时候太子妃的气势可是一往无前。不过,那些严重又莫须有的指控却让本宫耿耿于怀。我思来想去,太子妃似乎是把太子在朝政上遭遇的困难都怪罪到本宫头上,以为是本宫指使,还是以为本宫故意给太子使绊子?且不提这些国家大事涉及到的复杂方面你能不能弄得明白,单单是目无尊长,口不择言这一点,就足够本宫出手教训,只是一个轻轻的巴掌,让你冷静冷静而已,这不过分吧?谁能想到,天还没黑,太子妃就能弄得自己一身是伤,全都赖在本宫头上,本宫经历这么多朝,未见过这等奇事,还真是大开眼界。”
一听太平公主说要会诊,太子妃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想到上次的会诊是证明了她不能再生育,她就对太医会诊有了阴影。更何况这一次这所谓的‘一身伤’也是刻意安排出来的,若真的要太医来会诊,岂不是马上就穿帮!太平公主接下来的话夹枪带棒,让她难以招架。太子妃只能做出一副本就受足了惊吓和虐待,之后又不堪重负的样子。
太子连忙一副爱妻的好丈夫形象:“姑姑你快别说了,没看到臻儿已经十分虚弱了吗?”
皇上说:“还是即可招太医来会诊。”
太子忧心地说:“父皇,太子妃身为女子,受的都是皮外伤,怎么能让那么多太医诊治,之前也是让医女帮忙看的。”
太平走上前说:“如果太子和太子妃对太医这么抵触,不如让本宫先看看,本宫也略通医理。”
他们没人听说太平公主还精通医理,毕竟每日争权夺利就够耗费她心神的了,哪里会浪费时间去学医术,以为她这么说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太子已经坐在床边护住了虚弱的太子妃,安仁殿还有谁能拦着太平公主,所以她已经毫不费力的走到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撩开了太子妃的袖子。
太子十分紧张,“你干什么?!”看清楚公主的动作,他却没有真的拦着。
所以大家也都看清楚了,太子妃的手臂上青紫遍布,一看就伤的很重。
李隆基在心里暗暗得意,太子妃受了重伤,大家都看到了,这是毋庸置疑的。难道会是自己人毒打的不成?
太平没有理会他,而是认真的看了看这只胳膊,“这么多青紫,想必不只是手臂上,其他地方也有,的确很像是伤痕累累,不过……”
太子和太子妃都是心中一紧,却掩不住的得意。
皇上问:“不过什么?”
太平说:“不过听说误涂漆树汁也会起到这样的症状,初始时浑身青紫,严重的还会起满疹子,像得了麻风病一样。”
“漆树汁?”
“麻风病?”
本来对太子妃的遭遇十分同情,还在嘘寒问暖的淑妃和贤妃动作都是一僵。
皇上始终沉着脸,自从踏入安仁殿他的表情就没有轻松过,“来人,传太医。”
皇上再次亲口说了要会诊,太子也不好再反对。
安仁殿中的气氛有些宁滞,在沉默等待的过程中,太平还在给众人科普:“涂了漆树汁,大多数人的皮肤看起来会很吓人,像受了重伤,或得了重病一样,民间有的地方会流传。宫中的确没有这样的例子,因为宫中没有种过漆树,若要用在谁身上,要从宫外带进来才行。”
不一会儿,太医到了,就算这一次太子面露祈求之色,皇上也没有心软不让检查。因为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要查出真相。皇上不能容忍有人在宫中对太子妃滥用私刑,就算是他最亲近的皇妹也不行!这种行径无疑已经触犯了皇上的底线,若一人只手遮天,连太子妃都敢对付,已经动摇国本。另一方面,如果有人栽赃嫁娲,自导自演冤枉太平公主,皇上也不打算姑息,国君的继承人如果品行不过关,这也是件大事!
知道是来给太子妃会诊,所有的太医几乎都带着医女来,当然不存在不方便查看的问题。会诊下来,出结果也很快。
太子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竟然真的是漆树汁引起的症状!只有脸上的巴掌印和额头上的一小块撞伤是真的伤。而所谓的虐打重伤,只是会有一些轻微痛痒,就算不做治疗,三天之内也必然会全部消退。
禀告之后,皇上让太医还有所有无关人等退下,只剩下几个皇室成员。
事情到了这一步,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明显对太子和太子妃十分失望,却没有立刻拂袖而去,还想听听这个最得意的儿子的解释:“三郎,臻儿,你们给朕解释解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滔滔不绝兴师问罪的太子李隆基,此时只觉得哑口无言。
曾经觉得天衣无缝的设计,没想到这么快被拆穿。证据已经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他开口狡辩,也许父皇会更加反感,但是让他主动承认,说这一切是为了给姑姑下套,那他丢不起这个人也承担不起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