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新人吗？
司湛的胸腔中似乎淤积着一股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新人’了。
不过这段会被喊卡倒不是因为向樾和司湛出了问题，相反的，他们演出了伊致远导演心中的那一幕，真正有问题的还另有其人。
“嘉实，你的戏接不上。”
伊致远导演道。
被点到的裘嘉实身子条件性反射的僵了僵，他垂下脑袋，应下自己这次的失误：“对不起导演，可以再来一次吗？”
其实本应该在「郁天」的台词说完后「甄州」就应该立即做出反应，他会把情绪失控的「郁天」拉离「薛巍奕」身边，并且在楼道中和「郁天」进行对峙。
这一连串的场景一遍过完成才算是完整，可是由于裘嘉实刚刚的停顿，导致这段被卡了。
伊致远挥了挥手，让演员们继续准备。
不过，在「郁天」和「薛巍奕」对峙戏完了之后，「甄州」依旧是跟不上进度。
第一次还好说，第二次即使是跟上了，但「甄州」的情感表现很不对劲，显得非常刻意和呆板，伊致远是不会让「甄州」以这种状态上荧屏的。
第三、第四次，裘嘉实表现得愈发力不从心了。
“郁天！你怎、怎么能这么说！！！”
「甄州」磕磕绊绊的念出台词。
“卡。”
伊致远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先休息一下吧。”
在情感爆发的戏份中重拍那么多次，对所有的演员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消耗。
人不可能一直保持在巅峰水准，哪怕是演过很多戏的向樾，在接二连三的重拍当中，他即使能一直将「郁天」的情感维持的很好，可眉宇间的疲倦终归是骗不了人的。
向樾一边喝水休息一边补妆，他抬头看了眼着急的裘嘉实，对方很焦灼，高潮戏份那么多的失误都是因为他，导演的失望同时也是压力的来源之一，只不过焦灼也没办法，他不知道自己缺了什么，演出来的东西只会是索然无味的。
和司湛对戏已经很考验裘嘉实了，这会又多了个恐怖如斯的向樾，压力越来越大，裘嘉实都快成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休息了大约半小时后，第五遍开拍。
到了「甄州」的镜头，裘嘉实明显的连人设都端不起来了，他面对着向樾，此时向樾身上还带着暴怒的「郁天」的影子，压迫感极强，裘嘉实硬着头皮念台词，眼神却已经是不由自主的躲避着。
“卡。”
伊致远导演重重的叹了口气。
裘嘉实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他颓丧的站着，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种挫折的他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连一个新人都比不上，如果因为他一个人拖累了全员的进度，那他的名声在圈内可会大打折扣了。
“就这点实力吗？”
身边站来了一个人，向樾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和讽刺。
裘嘉实立即怔住。
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了两下，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向樾在安慰他似的，但配合那句话，完全就是在挑衅他啊。
“还前辈，”向樾干笑了两下，“比我还垃圾。”
“……哈？”裘嘉实脖子上青筋尽起，他呼吸急促，这些话就像是针一样，刺的他的心脏抽痛。
“我说错了？演技的老本啃完了，这不就什么都不是了吗？”向樾勾着唇，最后又虚情假意的推脱了一句，“我可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成全我啊，毕竟我可比你厉害多了。”
怒气在这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裘嘉实一把扯过向樾的衣领，力气完全不收，神情无比的可怕，像是下一刻就要勒死向樾一样。
“喂！嘉实你在干什么？！”
“别动手啊！！别动手！！！”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连忙想要过来制止。
“没关系，我们只是在对戏。”向樾侧过头，对着赶来的众人温和的笑了笑。
在面对裘嘉实时，他又换了副嘴脸，眼里的冷漠简直要溢出来：“放手，废物。”
裘嘉实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了，整个人都被愤怒支配着，他松了手，但又死死的盯着向樾的眼睛，咬牙切齿的申请道：“导演，我能再拍一次吗？”
他道：“我绝对，能拍好这一幕。”
伊致远看着他，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向樾。
最终点了点头，道：“其他演员如果休息够了的话，就上来拍一次吧。”
第六幕，裘嘉实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将「甄州」那种一开始的无措，再到听到「郁天」那番话后的震惊表现了出来。
“他比谁都要痛苦，但他已经最接近凶手了，你想要用言语杀死他、再让凶手杀死所有人吗？”
“他是人，他不是机器，你以为他努力到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最后他们在楼梯口发生争执，「甄州」一字一句的反驳「郁天」话里的残忍，两人的情绪流露都十分自然，似乎是演员发自内心的表演。
——对于裘嘉实来说是这样的。
伊致远一声“过！”后，裘嘉实又是紧紧的抓着向樾的衣领，怒吼：“你凭什么说我是废物？！”
向樾只是待在他的手底下，静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