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这人准是来找他们的麻烦的。
  “你们的小鬼,跑到人间为害一方。你们说,打算怎么负责?”阎桓质问道。
  “这小鬼的腿,怎么会是这个形状?”崔判官问道,“你对它都做了什么?”
  “这和你没关系。”
  ……
  沈夜惟揣着手站在楼梯口处,默默地听着自下而上的脚步声。
  盘算着应该差不多了,沈夜惟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将楼下的男人圈进了自己的法阵之中。
  这也是为了避免将无辜的人都卷到这里来。
  男人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他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上方的楼梯。
  楼道里没有灯,但他还是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以及那人脑袋两侧垂下来的长发。
  沈夜惟也在俯视着他。
  “条子派来的?”男人站在原地,低声问了一句。
  “不是。”沈夜惟听懂了,默默回答。
  “咱们都是修行之人,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突然来到我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打伤我的娃娃?”男人又问道。
  沈夜惟瞬移到男人面前,发现他并不是什么修炼千百年的妖仙一类的,他只是个不过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
  但,沈夜惟也看得出,这小伙子确实是有些术法在身上的。
  沈夜惟揣着手,一边缓缓地踱着步子,一边轻声道:“凡人的因果,我一般不主动掺和,包括你在内。但,你困住了我要找的人,你养的鬼还蛊惑了她的心智,令她丧失了主动逃走的勇气,这我就不能不管了。”
  “我把你要的人放了。”男人直接道,“你把我的娃娃还回来。”
  沈夜惟哼笑了一声。
  像沈夜惟这样修行了几千年的妖仙,洞悉人心这一项早已是必修之课。
  他现在是被自己的法阵困住了才会这么说的;这会可不是他在楼道里设陷阱,准备用毒草弄死他和阎桓的时候了。
  做了错事,却毫无悔过之心。
  “恐怕这已经不可能了。”沈夜惟伸手指了一下地面,“我那徒儿,这会想必已经带着你的娃娃,还有你的瓷盘,下去冥府找那崔判官的茬了。”
  男人瞬间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瞪着沈夜惟:“你说什么?!”
  一团团黑雾从男人身上散发开来,沈夜惟盯着看了一阵儿,心想,这应该就是那瓷盘里藏着的东西了。
  眼前的男人根本不足为惧,这团黑雾才是重点。
  这和沈夜惟以前见过的那些由亡魂组成的黑雾有些不大一样,它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平日里应该就寄居在那个瓷盘子里。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但年轻男人却听到了黑雾里的声音:“杀了他!否则他就会杀了你!”
  男人坚定地回答:“是,我知道了。”
  沈夜惟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懂——这团黑雾刚刚是跟这男人说话了么?自己可什么都没听到啊?
  难道是传音?但这个年轻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这种高级法术的人啊!
  别的不说,小诗修炼了也有百来年了,他连传音的门都还没摸到,更何况是这个年轻男人。
  那团黑雾又说了一句:“穿上这件沾满毒草的衣服,杀了他!”
  沈夜惟扭头一看,楼梯间的窗户外,正飘着那件总经理刚刚扔下楼的衣服。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怎么可能呢?
  即便是能人或是法力高强的鬼怪,可以自由进出自己的法阵,沈夜惟这边也都能感应得到的。
  而这团黑雾,它居然可以无视自己的法阵,自由出入,自己这边却没有任何的感应。
  年轻男人已经把衣服从窗外捞了进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股极其难闻的草药味顿时弥漫开来,熏得沈夜惟一阵头晕。
  “它说,你们是动物修成的妖仙,最怕这种草药。对于你们来说,这就是剧毒。”
  男人得意地看着沈夜惟,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叠黄色的符纸。
  沈夜惟瞥了一眼那些符纸,冷笑道:“呵,你把这些符纸掏出来,是想说明什么?这玩意儿对我没用。而且,我终于知道,你的瓷盘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符纸没用,那这个呢?”男人又从腰上取下了匕首,上面涂满了草药。
  他的身手极其敏锐,挥着匕首就朝沈夜惟刺了过去。
  沈夜惟腰身向后一弯,躲过了这一下,并反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他力大无比,男人举着匕首的手仿佛被水泥筑上了似的,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把手从沈夜惟的魔掌里抽出。
  “小朋友,我不和你斗,是不想坏了三界的规矩。”
  沈夜惟看着他,淡淡一笑,“你别给脸不要。现在,告诉我,你的瓷盘是从哪弄的?谁给你的?”
  男人只好保持着被沈夜惟抓住的姿势,咬着牙说了句:“是我买的,那是件古物。”
  “你被脏东西附体了。”沈夜惟温声说道,“驱除过程会比较疼,你忍忍。”
  话音刚落,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沈夜惟一脚就踹到了男人的腹部,同时也松开了手。
  匕首就掉落在沈夜惟的脚边,男人则是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沈夜惟站在楼梯上,两指在胸前并拢,默念了一段口诀。
  一道青色的光,顿时罩住了下方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