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了阿摇,几人一块儿去了阿鸣口中的酒楼。
  落座后,江行记着时鸣爱吃甜,特意加了些甜食。店中今日热闹非常,小二见他几人衣着不菲,忙上前推销: “几位客官,我们店里今日降价,青梅子酒买一坛还送一坛呢!考虑一下吗?”
  青梅子应该就是今年春天摘下的,待到如今正好酿成。江行皱了皱眉头,摆手: “不考虑。”
  时鸣却道: “来一坛。”
  江舟摇道: “我也要我也要!青梅子酒可好喝了!”
  江行“啧”了一声,道: “你们不可以喝酒。”
  小孩子怎么可以喝酒,不妥。
  时鸣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问: “为什么不可以?我又不是小孩子。”
  江行哑然,这才想起来时鸣已经不是那个只到他胸口那么高的少女了。
  时鸣不是小孩子,那阿摇一团孩子气,总算小孩子了吧?江行板着脸,对江舟摇道: “听话,你不喝。”
  江舟摇叛逆地跑到时鸣旁边,道: “不管,就要喝。”
  江行想起阿摇方才说“青梅子酒好喝”,心知这家伙肯定背着他偷偷喝过。至于谁带去的……不难猜,光看时鸣似笑非笑的表情,江行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
  ……一个个的真是反了天。
  江行意识到,阿鸣似乎真的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妹妹一般,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时鸣看不见,自不知道他正在打量自己,无神的眼睛望向前方,似乎一刻也没从江行身上移开过。
  江行耳尖悄悄红了,心想长得好看真是可以为所欲为。恰如时鸣这样恃美行凶的,不管做出什么来,那双桃花眼就已经替她撇去五分的嫌疑了。
  这还是时鸣看不见的情况下。江行甚至不敢想,如果哪一天时鸣能看得见,那双眼睛该会有多动人心弦。
  从前只觉得时鸣漂亮,怎么如今自己竟有些不敢直视?
  江行心乱如麻,道: “……随你。”
  孩子大了,真是管不得了。
  谈话间菜已上齐。江行心里藏着事儿,食不知味。江舟摇没心没肺,哐哐就是一顿大吃特吃。
  席间,时鸣差小二开了酒,自己却只喝了一点点。江行低头吃饭,对时鸣喝酒这件事眼不见心不烦,心说时先生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晕过去。
  哪承想江行自己不愿意看,时鸣竟让小二倒了一点推到他面前,道: “哥哥尝尝。”
  江行看着杯中青绿色的果酒,心想这好像是第一次喝古代的酒。
  他迟疑着端起酒杯尝了尝。
  嗯,果然没什么酒味,同普通的果汁差不多。
  江行不是好酒的人,喝了一点便放下了。时鸣以为他不喜欢喝,并不再劝。
  江舟摇倒是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惬意道: “我还要喝!”
  江行阻止店小二倒酒的手,板着脸道: “喝这么多已经够了,你不可以再喝了。”
  江舟摇瘪了瘪嘴,没再要,道: “好吧。”
  酒足饭饱后三人打道回府。安顿好江舟摇后,江行正要送时鸣回去,就听得时鸣道: “哥哥,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话?”
  江行想起宋正那些话,心虚道: “怎么可能,不要多想。”
  时鸣蓦地笑了: “我猜对方肯定说我心黑手狠。”
  江行: “……”
  不是,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江行愈发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多智近妖,但还是狡辩道: “当然没有。”
  “所以哥哥承认你听别人说了什么话?”
  时鸣虽然是笑着的,脸色却不大好看,不像笑,倒像哭。
  江行心说完了,被套话了。事已至此,他坦诚道: “好吧,确实有这件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你今日很反常。”时鸣道, “从前你从来不会贸然闯进我的屋子。”
  江行沉默。
  时鸣继续道: “哥哥,你信那人,还是信我?”
  江行心说这不是信不信谁的问题。事实摆在这里,他就是想不信都难。本来他都打算揭过去不谈了,不成想时鸣主动提起,他也只能应对着。
  “我信我自己的判断,我信我的心。”
  江行这么模糊答道。
  “啊,那就是,不信我了?”
  江行: “……倒也不能这么理解。今日宋正说你心黑,让我小心不要被你玩死。我不信他,我觉得你不会那么做。”
  善意的谎言并非不可接受。
  “你怎知我不会?”时鸣问, “最易变的是人心。上一秒言笑晏晏,下一秒针锋相对的也不是没有。”
  江行道: “我说过,我相信我的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自认倒霉,承认自己看人的眼光不行啦。再说了,我们也算一块儿长大,你什么样子,我能不清楚吗?宋正那小子说鬼话,听听就得了,谁还当真啊。”
  时鸣展颜,道: “哥哥当真纯善。我保证,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对哥哥不利的。”
  江行没当回事,笑: “小鬼头,哪来那么多大事?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可以啦。”
  时鸣道: “哎呀,我可是认真的。我的真心,天地可鉴。”
  “好好好,认真的,认真的。我信,我信还不成吗?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