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媚眼如丝,许是含着手指,他模糊又缓慢道: “我、很、喜、欢。再来?”
  一边说,一边还勾了腿去蹭他。
  说的是方才失控的行为。江行心想今晚真是突破极限,却并不依: “不可以,我舍不得。”
  时鸣歪头,无辜道: “方才可以,现在就不可以?”
  江行被勾得神思不宁,懊恼地想,这人莫不是男狐狸精转世。
  自己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气愤地又扇了一掌,道: “怎么有你这样上赶着被打的?”
  时鸣用牙齿轻轻磨着他的手指,道: “世家子弟,私下里有些怪癖又如何。你不是挺喜欢的?”
  江行说不出话来。
  他不想承认,手感很好,他很喜欢。
  时鸣没再同从前那样说“继续”了,可他的眼睛却明目张胆地写着“继续”二字。
  牵着江行,翻来覆去地想把这块软玉捂热了,烫化了。
  都可以。
  阿鸣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江行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温热,只过了一会儿,他便急色一般将手指换成了自己的唇,封住了时鸣接下来的动作。
  颠簸间,江行不想再思考什么朝堂,什么官职,亦或是什么皇族,什么身份。
  他只想要阿鸣。
  他又想回岭南了——回去做一对寻常眷侣,好过在这诡谲的汴京城如履薄冰。
  可江行卖艺给皇帝,卖身给王爷,他在汴京的风云变幻里,早就脱不了身了。
  一番云销雨歇,江行总算心满意足。不消劳动旁人,他自己将两人拾掇了干净。
  而后吹了灯躺在榻上,搂着怀中玉,絮絮地说着话。
  他问: “我来的时候,阿鸣在看什么?”
  “一些腌臜事。”时鸣眼尾飞红,餍足道, “哥哥若想看,明日取来看就是。”
  江行吻了吻他的头发,道: “今日我整理档案。”
  时鸣问: “那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时大将军,看到了先生,也看到了你。”
  江行一手搂着他,一手枕在头下: “若你没有走丢,想必会是个金尊玉贵、无忧无虑的小王爷。”
  时鸣笑笑,道: “那可说不准。再说了,若我没有走丢,那么我同你口中的那些京城纨绔,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江行道: “我家阿鸣自是不一样的。不过,宫变细节,档案里却没有写。”
  “得位不正,自然不敢写。”
  时鸣语气散漫,却把江行惊出了一身冷汗。话已经说出,他只得道: “以后可不能这样口无遮拦。”
  时鸣忽然道: “宫变……我兴许记得一些。”
  江行知道这对阿鸣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温声道: “忘掉它。”
  时鸣却不依,继续说: “那时我七岁,火光冲天,周围都是打杀声。”
  江行心疼,歪头吻他的唇: “不用再说了。我不是非听不可。若你不想回忆这些坏事情,那就忘掉它吧。”
  时鸣默默接受了这个吻。唇齿交缠间,时鸣无声落下泪来。
  江行感受到指尖滴下的泪,很快放开他,紧张道: “我弄得你不舒服了?”
  时鸣往他怀里缩了缩。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他语带哽咽: “……没有。只是想起之前,我很怕火。那时浓烟往我的脸上扑,刺得我眼睛一直在流泪。”
  “时间一久,便瞎了。我从前喜欢烟花,喜欢花灯,也喜欢看御花园绚丽的牡丹。”
  “后来,我便不喜欢了。后来我一听到这些字眼,我会发怒,我会摔东西,我会把所有能摸到的东西全毁掉。”
  “一开始先生家那么多的书,并不是供我读的,而是供我撕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手边不可以有瓷器,因为我会摔碎它们,然后故意划伤自己。”
  江行为他擦泪,心如刀绞: “……不哭不哭,我给你吹吹。我记得我娘说,伤口吹吹,痛痛飞——我跟着她逃荒的时候,受了不少伤。那时,她就是这么哄我的。”
  关于母亲的记忆早已淡去,但这句话却刻在了江行脑中。
  第72章 讯犯人祸起萧墙
  时鸣听他说起母亲, 愣了神,许久才道: “……娘亲吗?”
  时鸣复又叹了一声: “我关于母后的记忆不是很多了。印象里她总是很哀伤,有时候望着宫墙外, 能坐一下午。”
  “但看向我的时候——我觉得她不是在看我, 而是通过我在怀念某个人。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为什么。”
  江行于是问: “为什么?”
  时鸣摇摇头,没有说话。
  据档案中记载, 阿鸣虽是先帝老来子, 但先皇后生下他时,年纪也就二十多岁。
  正值妙龄。
  老夫少妻, 怎能不让人感伤?
  江行能理解,道: “不要想那些了。都过去了。”
  时鸣很平静: “我只是不理解, 为什么偏偏是我。”
  江行开解他: “人人都有不幸事,但不幸之事不能困住我们。能困住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心境好坏,取决于心。若是钻牛角尖, 一味询问为何是我,迟早要把自己气死。但若是看得开,把烂摊子给掀了, 活一天算一天,反而洒脱。”
  他也想过这世上这么多人,为什么苦难偏偏找上自己。但既然已经轮到自己,不如坦然接受,乐呵地过完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