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颜月歌晕晕乎乎的大脑更是发晕发胀,数不清的气血登时就要上涌。
  不行,守宫砂又要动作了。
  颜月歌赶忙转移注意力一通乱想试图打断施法,就是可惜没能成功。
  瞬间,守宫砂禁制的力量再次浮现,当场亮了他的心口,饶是他此刻仍将脸陷到淮序腰际的衣物里,也清晰察觉到了这一点。
  依然是只亮了一瞬,便就彻底洗刷了他的全部冲动与情绪,飞快甩给了他一颗平常心。
  身体连带着心情的变化总是明显,颜月歌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唉,该来的总会来的。
  真不想让淮序知道啊,不管是会让淮序知道他莫名因为一个一点儿不标准的拥抱心率加速,还是会让淮序以为是他到底太过害怕厉鬼而心率加速意外触发了本就失控的守宫砂。
  哪个都不够他丢脸的。
  等下,他现在整个正面抱着淮序的侧身,心口处完全贴在了淮序的鱼尾上,这亮不亮的,还真不一定能让淮序看到啊。
  对啊,只要他不说,过一会儿再装作无事发生将淮序放开,他们就能确实是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向前了。
  而且因为守宫砂的作用,他对那些长相骇人的厉鬼的恐惧也会被吞没,反而会让他们去往绝日宗的路途更为顺利。
  意外是件好事情啊。
  这可不是颜月歌毫无根据在安慰自己,若只是守宫砂直接的发动,没有让他心口那道守宫砂的纹样跟着亮起,守宫砂的作用范围尚还只是他昏了头的冲动与欢喜。
  可一旦守宫砂亮了,那控制的就是他的全部情绪了。
  恐惧、惊慌、一个激灵?都是小意思。
  颜月歌借着那股子冷静努力客观的分析了一下情况,正打算再撑一会儿,就感觉背后淮序的尾鳍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却还不等他看到什么,淮序就已是率先开口道:“失控?”
  淡淡的嗓音慵懒不减,在这冻人的寒风中也清晰带着一股子犀利的寒意扎向了颜月歌的心。
  颜月歌到底顿住了向后移去的视线,过分冷静的大脑瞬间似是发出了临死前的哀鸣,让他只觉生无可恋。
  倒也、不必这么敏锐。
  光是前时在固蒙池洞府里通过微不可察的风让淮序帮他们确定了一扇暗门进入了一条捷径的事情来看,他就知道淮序的感官比他的敏锐多了。
  当然,或许把他放到淮序的位置去掠食去四处逃窜,长久下来应该也不会太差。
  虽然这样说好像不太好,但他还是庆幸淮序拥有着如此敏锐的感官,带着淮序一次又一次躲过了长久的追捕。
  可当淮序在这个时候将这份感官用到他身上后,他心底那份才刚要因为马上就能避开淮序的感知而感到的庆幸消失了。
  很难不生无可恋。
  不过他平常心的强力作用本来就让他生无可恋,倒是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与差别。
  但颜月歌依然耷拉着脑袋放开了淮序,讷讷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淮序道:“我们还是快点找到神器吧,趁我现在不会怕鬼了。”
  并非是急于找到“绝日宗”,而是“神器”。
  显然颜月歌的后半句属于是无奈之举,恐怕是对这守宫砂的失控常态再不能多接受一点儿了。
  淮序并无异议,反而是静静看着明明感到了受伤也仍在努力乐观的颜月歌,突然道:“先别回头。”
  颜月歌懵了一下,看着淮序那副淡然的慵懒神色还是决定乖乖听话。
  然后下一瞬,他就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擦着他的背后走了过去。
  真真触碰到了的那种。
  尽管生理心理双重的情绪都被守宫砂拿捏不会让他出现什么反应,可他仍是借着强大的想象力将身后情形察觉,生生意念出了汗毛倒竖的感觉。
  好吧,看来该怕还是会怕的。
  尤其他已是在设想如果没有淮序的提醒,他这一转头就是被某个恐怖至极的厉鬼突脸。
  虽不知道身后的厉鬼长什么样子,但因为对前时的蛆虫头鬼印象太深,他这一想,更是直接代入了进去,简直是灵魂都在发毛。
  可能,也只有灵魂能让他去发毛了。
  ——
  好在后来的颜月歌没有当真遇到什么突脸的情况,那份守宫砂带来的平常心当真带着他平稳走过了长长的城墙。
  最后的一段路就依然得靠御剑了,他与淮序对视一眼,便就稍稍拉过淮序的手将其搭在了自己颈间,又是整个将淮序扛到了肩头。
  赤竹剑平稳升空,不多时便看到了那只剩半截的倒塌门柱。
  那便是绝日宗昔日恢弘的山门了。
  颜月歌没有停留,直接带着淮序掠过了大门向后方驶去。
  尽管已经过去了数百年,烧杀掠夺的痕迹却并未被时间风化被厉鬼破坏,仍然清晰遍布在目之所及的全部区域,只觉触目惊心。
  曾经的绝日宗,现在的绝日宗旧址,以及,他眼前焦痕与残渣的废墟。
  就算有守宫砂带来的平常心时刻安抚着他的情绪,颜月歌也没忍心多看,加速冲向了绝日宗偌大山门之后与广阔山脉接壤的山脚下。
  那里才是他真正要去的地方,绝日宗无人知晓的禁地断情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