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感受到视线,骨架的上方登时凝结出一道白衣的少年虚影,空洞的眼眶向他看来,发问道:“来者何人?允令何在?”
  虚影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起伏与情绪。
  那甚至已不是魂魄,而是一道执念。
  颜月歌的视线穿过少年的虚影,落在地面上皑皑的白骨,突然,一个名字的故事自他脑中忆起,他说:“房沁,宗门危机已去,你已如实尽到了责任,可以休息了。”
  不远处,白衣的少年视线渐渐聚焦,虽仍未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却切实向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片刻,少年拱手作揖,身形如烟消散,应道:“是。”
  似是执念也消。
  少年走得干脆,就连肩上的淮序看着都感到奇怪,登时将视线收回,问道:“小宝认识他?”
  颜月歌抬头看去,却飞快摇了摇头,指着白骨间未腐的法衣道:“有写,那两个字看着像是‘房沁’,我就是试试,如果不是我就得再猜了。”
  法衣的事确实是事实不假,不过法衣间字迹早已模糊不清,真让他猜不知道得猜到什么时候去。
  他只是看着那两个只露出了半截的模糊字迹,想到了书中有关少年的剧情。
  少年于乱时受命守门,本是为其求得一份生路,却一日不得归令便一日不还。
  直到地面之上的绝日宗无一幸存,地面之下的少年便生生守至身化白骨,以一缕执念尽忠至此。
  少年确实责任已尽。
  可到底,有关宗门那句完全是他胡扯的。
  绝日宗已然灭门,又怎可能危机已去?
  但如果不说危机已去,他又该说些什么来告慰这道亡灵?
  颜月歌不觉默念数声抱歉,又在淮序艶丽的赤眸注视中弯了弯唇角,“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第55章
  守门少年的事很快告一段落,颜月歌倒是走到白骨前站了片刻,犹豫着要不要给少年立个冢之类让其入土为安。
  可正如他前时所说,少年的魂魄都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消散了去,方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也不过是一道虚影一道执念。
  甚至更早之前他们还没能进入断情阙前,周城追着的虚影也是少年日日分出的虚影,无意识的游荡到上方同样虚假的“绝日宗”巡视罢了。
  书中时,随着周城起初没能对上号的答案,引得少年虚影发出了凄厉的攻击,这堆白骨便就在那凶猛强悍的狂风中化作了粉末。
  周城将其落到他处的法衣捡起,叠放整齐又重新放到了这个位置。
  少年因守门生,因守门死,将其生前的衣冠安置在这里或许远比其他地方更有意义。
  思来想去,颜月歌到底还是没有去动那堆白骨与骨间的法衣。
  况且说不定他一碰,那堆骨头就能当场化为粉末塌陷下来。
  颜月歌不由得落下一声叹,还是抱紧肩头的淮序走入了殿内。
  殿内宽敞明亮,就算幻化出的屋舍本就是淡淡的金色,也得以看出其复制的主体是多么恢弘多么豪华、多么的富丽堂皇。
  颜月歌警惕扫向四周的同时,便就将四周景象全部入眼,神器并不会被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他也没抱什么以防万一的希望。
  只是他却一眼看上了旁侧两排明显的法宝置物台,内里大都是空的,但仍有几处,静静躺着真实的法宝。
  没错,不是幻化出的淡金假物,而是切实存在的,高品阶法宝。
  甚至看着还有跟影日密抄一个级别的,这拿出去也是足够大小势力为之疯狂。
  按理说当初的绝日宗都快被人灭门了,不应该还藏着掖着有好东西不用,但颜月歌知道,这些本是送门口那少年进来守门的人一并交给少年,借口说让少年守着的。
  或许是想着以防万一,如果绝日宗当真不敌被尽数屠戮,少年也能在事后带着这些法宝躲来一生的安稳。
  只是那人没有想到,少年选择了等待,永恒的等待。
  尽是些令人扼腕与动容的过往。
  但此刻,颜月歌甚至一下子都没想起来这份过往,他咬牙努力别了几次,最终都没能把自己的视线别开,到底认命走上前去,挨个将这几个法宝拿出来塞入了芥子。
  他颜家还有场硬仗要打呢,对高阶法宝的需求只多不少,他法宝和神器都要要。
  不过他记得书中的周城没打算拿,只是好奇凑近过去想要上手拿起来看看,就触发了数道机关打了个辛苦,怎么他小心谨慎了半天,什么事都没有啊。
  当然没事就是好事,真要有点什么事以他的水平还真不见得能行。
  莫非就连触发机关也得看主角光环?
  毕竟主角光环好用归好用,同样也会招致数不清的麻烦与危机。
  可就在他这般想着时,顺利采摘了一路法宝的颜月歌却在最后一个法宝处栽了跟头。
  很重,特别重,格外重,根本拿不下来。
  明明也就一个指节大小的墨色方块,却让他好似在抓着整个宫殿似的,明明他都一步步加至了最大的力气,仍是纹丝不动。
  片刻,颜月歌停下动作歇了会儿,想想还是将肩头的淮序放下让其自行浮空,又抓起淮序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臂处,“等我一下,就再试一下。”
  得了淮序颔首,颜月歌瞬间便就抓住方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