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又冰冷的海底,朔夜感到窒息,他被囚禁在此,一缕黯淡的光芒从海面直射而下,挥洒至他面上,他努力想睁眼查看,却是徒劳无功。
  感官被无限放大,有无数条锁链束缚着他,从四面八方伸展过来不断收紧,他似乎要溺死在这片幽暗的海里。
  倏然,一只柔软温暖的手轻抚着他的面庞,如春风拂面般,拂去他面上凌乱碎发,似是这幽冷环境中唯一的温暖。
  就在他即将睁开眼查看那只手时——
  他醒了。
  朔夜猛的睁开眼,大喘几口气后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似是一处女子寝室,洁白床幔垂落,枕间都是芬芳的桃花香,是云之染身上的那种桃花熏香。
  他右肩的伤被妥善处理过,绑着绷带。
  雨仍在下,昏暗的天色不知此时是几时。
  雨点敲过窗棂,滴答作响,声声入耳,抚慰了他的心。
  他已许久没有处在如此令人心安的环境中了,过去不是杀生就是逃亡,他习惯了那种日子。
  朔夜坐着百无聊赖,索性下榻观察四周,这应是云之染的卧房,被褥绣着桃花纹样,连梳妆台上都摆着一支桃花纹样的瓷瓶,里面插着几支桃枝。
  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喜欢桃花?朔夜在心里暗自腹诽。
  他走至梳妆台前,铜镜中,一白发小男孩面沉如水,虽是总角年纪,却已有不输仙人之姿,出尘的气质。
  若忽视他身上所着的粉色衣裙外,裙纱绣着点点桃花,腰间系有两个粉结,垂下两条粉色飘带,举手投足间宛若粉蝶飘飞,衬的他像一个小女孩。
  朔夜脸色越来越黑,催动灵力,打算烧掉身上这件耻辱的小粉裙,用力过猛,手中火苗迸溅到旁边一处墙面,一木格从中噼啪掉落下来。
  朔夜疑惑,走过去打开,里面放着三本话本。
  他怀着好奇心翻开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男子与女子缠绵悱恻的画面,尺度之大令他面红耳赤,两人放浪形骸的模样闻所未闻,人类可以做出这种姿势来吗?
  他想起幼时偶然见过未开灵智的低阶妖物,公的趴在母的身上不断动作,他十分好奇,跑去问母上,可母上狠狠训斥了他一顿。
  后来在人间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得知这种行为叫做交孃,他却很是鄙夷,像动物一样,不知廉耻,沉沦于如此低俗的事物中。
  云之染怎会收集这种书籍?简直与他心目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此时的云之染刚出膳房,她为阿夜熬制了汤药,用托盘端着朝自己卧房走去。
  熬药的时候,她与凌越师兄闲聊尚且得知炽翎兽狂化的原因,竟是被阴险狡诈的魔族植入魔气,污染所致。
  彼时凌越倚着门檐,却是语出惊人:“近日你多加小心,浮霄山内有魔族,且极有可能混入了衍雪宗。”
  云之染心头一惊,摇蒲扇的手顿住,问道:“难不成那炽翎兽狂化也是魔族所为?”
  凌越点点头,“不错,自炽翎兽狂化打伤御兽司大人那天起,我便下山一路追查,昨日总算发现炽翎兽的踪迹,谁知它身上魔气环绕,我只得活捉,凑巧碰见了你们。”
  板凳上的少女一时无言语,宗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凌越哈哈一笑轻松道:“小师妹不必担忧,炽翎兽如今已被关进兽园,派了很多弟子严加看管,绝不会再引起今日这样的骚动。”
  “大师兄……”云之染泪眼汪汪,有如此靠谱的师兄实乃宗门幸事。
  “总之,情况我会禀告山下长老们,小师妹专心照顾小师弟就好。”
  云之染收了伞,推开房门——
  塌上躺着的幼小少年正阖着双眼,呼吸平缓。
  云之染缓步走至榻边,放下药碗,一只手轻拍他的面颊,“阿夜醒醒,起来喝药了。”
  她的手略带凉意,朔夜佯装睡眼惺忪坐起身来,乖乖张嘴一口一口喝着药。
  “这是祛火灵药,你被炽翎兽的火焰深入骨髓,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些?”
  她一边吹凉一边喂着朔夜,颇有哄小孩的意味。
  “嗯,我感觉好多了,多谢师姐。”朔夜弯弯眼,一副乖小孩模样。
  少女携带着一身水汽,绣着祥云的白纱外衫被雨水沾湿些许,今日她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齐胸襦裙,露出大片白皙肌肤,垂下的发丝落于胸口锁骨处,依稀可见胸间沟壑。
  方才在外面只能仰视着看云之染,现在和她平视尚能轻松一览胸前风光。
  先前婴孩模样,出于本能的朔夜对她没有那种男女心思,现在他竟有些想把少女据为己有。
  蓦地,他稚嫩的声音传入云之染耳中。
  “师姐,我救了你,你要如何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