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雀子有些茫然,似懂非懂:“可是嫁出去的哥儿,都是要伺候公爹婆母的……”
  自古就是这样。
  否则也不会有多年媳妇终于熬成婆的说法。
  遇上通情达理的婆婆倒还好,也就偶尔受些气,吃些苦头,日子好过。
  可若是遇上恶婆婆,恶公爹,那新妇的日子是特别不好过的,也不仅仅是伺候那么简单。
  江雀子本就庆幸自己能遇上玄野这样对自己好的郎君,早已经做好被公公婆婆磋磨的准备,可是玄野这样一说,他就混乱了。
  “傻夫郎。”
  玄野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心里是好气又好笑。
  两人说着话,一路来到村中老玄家的茅草屋前。
  之前,玄父玄母问玄野要了十两银子,说是要重新修建房子居住,可今日他们来一看,因暴雨倒塌的房子哪里有新修,不过是在原来损坏的基础上,重新修理了一遍又住了。
  许是重新修理的地方没修好,他们走进院子一看,之前坏过的茅草屋那边,土墙倒塌了一面,顶上的茅草和竹杆架子全部往下塌了。
  “小弟来了?”
  玄有财的夫郎玄李氏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迎出来,脸上满是讨好的笑,道:“弟夫郎也来了?快,快进屋瞧瞧吧,爹娘夜里熟睡时被屋里倒下来的土墙砸了腿,又被砸下来的竹杆茅草戳伤了身子,这会儿村里的玄老大夫在帮着看病呢,他们就在屋里。”
  玄老大夫是江家村的赤脚医生。
  玄野颔首,牵着紧张胆怯的江雀子进了屋,小声道:“乖乖别怕。”
  江雀子抓紧他的手指,抿唇摇摇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玄野眼底掠过一抹笑意,抬眸看向躺在床上“唉哟唉哟”叫唤的玄父。
  他脸上,脖颈上,手臂上,到处都是茅草和竹杆戳伤的划痕,伤口见血,倒是不算太严重,只是看着凄惨些。
  严重的,是他被高高的土墙砸下来砸伤的腿脚和左手胳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已经青紫,肿胀,看起来特别恐怖。
  里屋,玄母躺在床上,伤口与玄父相似,都是竹竿茅草扎伤,擦伤,她倒还比玄父幸运些,只被倒塌的土墙砸伤了手,没伤着腿脚。
  赤脚大夫还在帮玄父查看伤势。
  见玄野来了,玄富贵和玄有财几人都围进了屋里。
  “这伤……”
  赤脚大夫摸着胡须出声了,摇头为难道:“不好处理……伤得太过严重些,你们若是有银钱,便趁早去镇上找厉害的大夫瞧瞧,若是拮据,便照着我之前给的跌打方子,抓药去吧。”
  “玄老大夫,我爹娘这伤治好,需要多少银钱?你且给我们个数,让我们兄弟几个心里好有个底。”玄有财连忙问。
  赤脚大夫掀起眼皮子瞅他们一眼,不紧不慢道:“怕就怕他们的手脚骨头断了……具体需要多少银钱,我不敢说,只道光是你爹,没个十两银子,恐怕治不好。”
  那加上娘亲玄江氏,这一趟若是要去镇上找大夫治疗,没个十八十九两银钱,根本治不好。
  可他们家就是再富裕,全部搜刮出来,拿出十五两银子已经是极限,哪里拿得出十九两?
  昨个儿玄富贵作为长子,和玄父偷偷商量过了,也交了底,他们全身家,总共十五两一吊钱零二十三个铜板。
  就这,还是算上了玄野给的十两建房钱,三两买江雀子的钱。
  玄富贵心里憋屈烦躁,付了玄老大夫的诊金,恭恭敬敬把他送出了家门。
  玄野蹙眉,上前按了按玄父青紫肿胀的胳膊,往下一撸,确认他的骨头断了。
  “呃啊——!”
  玄父压抑惨叫。
  “你干什么?!”
  玄有财猛地上前一步,就想打开他的手。
  “断了,去镇上看大夫吧。”
  玄野语气淡淡,躲开玄有财的触碰,擦干净手,看向回屋的玄富贵,冷淡道:“趁现在还早,尽快过去,别拖。”
  “看大夫看大夫……说的容易。”
  玄有财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豁出去般,大声喊:“来吧,我们三兄弟都商量商量看看各自能拿多少银钱出来!”
  “我昨个儿跟爹交过底了,爹娘手里总共十四两银钱不到,我这儿,全身家掏出来也仅有一两多点银子。”
  语气严肃的说完,玄富贵抬眸看向玄野和玄有财,道:“且看你们能拿多少了。”
  玄有财不比玄富贵能干,他掏空了家底儿,还得去借,才能拿出一两银子。
  可这加起来,也只不过十六两余。
  这就意味着,玄野必须拿出三两银钱。
  拿得比他们这两当兄长的还多,端看他愿不愿意。
  若是他坚持与兄长们拿一样的银钱……那也没办法,他们只能勒紧裤腰带,出去借!
  玄野垂眸看向江雀子,小声问:“乖乖,今日出门可带银钱了?”
  “有,有的。”
  江雀子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漂亮的钱袋子,塞进玄野手里,紧张道:“我,我换衣裳的时候就怕,就怕这个,所以把家里的碎银子都带来了。”
  玄野掂了掂。
  江雀子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里有二十一两银子,哥哥。”
  “好。”玄野勾起唇角,拉开沉甸甸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