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瞧见身着常服的谢时深,此刻正缓缓将房门打开,随后见刘管家再次映入瞳孔。
鹿厌连忙用被褥盖住脑袋,抵挡来自屋外众人打量的视线。
他这是在世子的厢房过夜了?
谢时深轻咳两声,刘管家立即收回视线行礼,“世子,今日在广和楼安排了相亲,眼下可要沐浴更衣?”
许是早起,谢时深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让人准备吧。”
刘管家应下,可并未离开,踌躇半晌才说:“那小鹿......”
谢时深回头,朝贵妃榻蠕动的被褥看了眼,摇头道:“无碍,让他留下来伺候。”
刘管家躬身行礼退下。
待房门关上后,谢时深盯着像包子似的被褥,“醒了就起来。”
鹿厌再也藏不住,马不停蹄从贵妃榻他离开,许是起身的动作太快,头脑有瞬间充血,令他脚步晃了下,眼看着要倒在地上。
只见谢时深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将人扶稳,却避免不了鹿厌栽进怀里,脸颊紧贴着谢时深的胸膛。
此情此景,令谢时深不由记起昨夜不堪的一幕。
他垂眼朝怀里看去,见鹿厌脑袋上的褐发炸开,乱作一团像极了毛茸茸的幼兽,扬着无害单纯的脸蛋,眼巴巴看着自己。
谢时深语气冷淡道:“怎么,又饿了想找吃的?”
鹿厌不明所以,总感觉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并不好,贴在他怀里如实回答道:“是有点饿了。”
谢时深:“......”
他冷着脸将鹿厌推开,徐徐走向书案,头也不回道:“饿了去找刘管家。”
鹿厌抿着唇不语,打量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两句,用手随意整理脑袋,快步行至书案前站着。
谢时深头也不抬问道:“还不回屋洗漱,站着做什么?”
刚睡醒的鹿厌稍显迟钝,须臾才反应过来,“世子不是要我伺候吗?”
谢时深翻看卷轴的手一顿,抬首朝他看去。
只见鹿厌衣袍歪扭,头发乱蓬蓬的,神情迷蒙,瞧着像在梦游似的。
谢时深道:“回去收拾好再来。”
鹿厌见状也不逗留,乖乖行礼后,伸着懒腰离开了明华居。
等他好整以暇回来时,发现谢时深已然准备好一切,他主动认错道:“世子,是我来迟了。”
谢时深和他擦肩而过,吩咐道:“先去广和楼等着,我需入宫一趟。”
鹿厌颔首相送马车离开,转身取马欲往广和楼去。
怎料甫一踏入府中,他驻足原地,眼神变得警惕,目视空荡荡的四周,朝前走出几步,站在庭院中央,身姿笔直修长,从容不迫取出玄尾扇。
随着扇子“唰”的一声打开,他好心提醒道:“再不出来,难保你们有命离开。”
“等等!手下留情!”杨承希的声音从雕花窗后转来。
鹿厌皱着的眉头舒展,循声扭头看去,疑惑道:“是你们?”
杨承希和谢允漫扬掉衣裳的墙灰,并肩走到他的面前。
他们会面一笑,杨承希自上而下端详鹿厌,打趣道:“看不出来小鹿还挺凶的,可是我听闻你从未出过任务。”
鹿厌收起扇子,纳闷说:“他们只要我当花瓶。”
杨承希笑了笑,盯着他这张招人的脸,认可道:“原来楚今看脸选的侍从之事,也是有迹可循啊。”
“胡说,我哥才不是这般肤浅之人。”谢允漫反驳他的话,转而看向鹿厌,谈起正事道,“鹿哥,我可都听见了。”
鹿厌道:“听见什么?”
谢允漫扬声道:“相亲啊,鹿哥你不会打算独自前去吧。”
杨承希附和说:“有我二人的火眼金睛在,绝不会让奇奇怪怪之人踏入府中半步。”
鹿厌:“......”
他神情为难看着他们,心想面前这两人更奇怪,若是带出门,稍有不慎出了差池,这辈子也算完蛋了。
可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又耐不住两人的折磨,着急道:“世子今日恐要留在宫中用膳,眼下时辰尚早,不如先留在府上......”
结果话未说完,便听见谢允漫兴奋提议道:“那我们先去鸽子书楼!”
闻言,鹿厌和杨承希对视一眼,皆捕捉到对方眼中转瞬即逝的慌张。
谢允漫不给他们商讨的机会,连忙命人备车,行事雷厉风行,转眼间三人抵达了鸽子书楼。
一下马车,谢允漫便被门前的展示架亮瞎了眼,鹿厌要顾着两人的安危,忙不迭追上她的脚步,结果看清公告的那一刻,他们同时发出哀嚎,因为公告上写着“咕咕”的停更通知。
杨承希拖着脚步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听见来自书迷的哀声长叹,摸着鼻子心虚别开视线。
三人前后走近鸽子书楼,杨承希跟在最后,压着脸避开掌柜的方向,轻车熟路寻到一处书架躲进去。
鹿厌感觉身后的人消失,回头一看发现杨承希不见了,心底顿时拔凉,叮嘱谢允漫在原地别动,随后开始找人,片刻后,终于发现角落里用书遮住脸的杨承希。
此刻谢允漫被小说吸引,站在中央的展架前纹丝不动。
鹿厌身负侍卫的职责,谢时深在时,便以他为先,若不在,则以其他人为先。
他回去和谢允漫交代两句,折身回到角落里,伸手轻拍杨承希的肩头,“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