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夏初儿一愣。
  林诗音哭的泣不成声,她原本只是很开心能够逃一节课,像往常一般与她的朋友一起出去玩,却没成想?,奶妈竟然对小猫怀恨在心,故意把她用来喂小猫的零食换成了有毒的肉,所以才导致……
  她想?过要去找母亲,但是她一想?到母亲的严厉,她就不敢开口。
  母亲一定不会站在她这?边。
  因为她是不听话的孩子。
  父亲呢?她的父亲……她从小到大见父亲的次数都少的屈指可数,但是父亲却始终都存在于林府其他人?的口中,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你不可以违背你的父亲。”
  就连她的母亲,都这?么说。
  她的功课是父亲帮她制定的,她的老师是父亲帮她安排的,他与母亲没有不同,甚至于,比母亲更?加淡薄。
  她如何能对父亲开口?
  她如何敢对父亲开口?
  她没有人?能倾诉,她亦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她如何反抗?她不过是一个才七岁的小孩。
  她想?,这?都是她的错。
  是因为她没有听他们的话,她没有按时去上课,才害死了她的朋友。
  它曾是那么勇敢,那么无所畏惧。它解开了脖子上的铃铛,它满身伤痕,它满身荣耀。
  但是她不是,她逃不开旁人?对她的安排与控制,因为那些安排都是为她好。一旦她想?要逃离,只会导致更?加恶劣的结果。
  就像现在的结果。
  她忽然觉得,他们或许是对的。
  或许她本就不应该去爬树,她本就应该去上课。去过他们口中,按部就班的生活,才是对她最好的。
  只有那样,便?不会再出现任何错误,便?不会再伤害到任何无辜的生命。
  “小姐,该去上课了。”
  “我现在就去。”
  看着小小的林诗音离开的背影,夏初儿的目光再次移动?到花园之中的这?个刚堆好的小土堆上。
  那只漂亮而勇敢的白色狮子猫。
  她知道,随着这?只狮子猫的离开,林诗音心中最后一丝属于她的叛逆,也在一起埋葬。
  归于平静。
  画面一转。
  人?人?都说林家小姐知书达礼,温柔善良。她的功课做的很好,先生都不禁在她父亲面前多夸赞了她几句。
  她很久没有爬树了。
  她的武功也已经荒废了不少。但是没关?系,因为人?人?都说,女孩子不需要有很厉害的武功。
  她应该听他们的话,因为他们为她好。
  听话,就不会再出现任何错误了。
  那日有宾客来林府做客,林府的海棠花开的正?好,于是父亲便?邀请宾客一同前往后花园里赏花。
  她那时正?在后花园里背今天学过的诗词。
  父亲看到她,忽而想?起近日教书先生夸她功课做的很好的事情,于是便?挥手让她过来。
  “诗音。”父亲道:“看着这?满园的海棠,做首诗来给叔叔们听听。”
  林诗音微微皱眉。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什么被拿来表演供人?取乐的存在一般。
  父亲见她一言不发,脸色已有微微的不满,声音却温柔道:“怎么了?你不愿?”
  林诗音还很小,又从小未曾与父亲过多相处,察言观色的本领还很匮乏,听闻父亲语气温和,她当真以为父亲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从来,没有人?询问?过她的意见。
  她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昂头看向父亲,欢快道:“我想?……”
  父亲面色一沉,打断她,冷冷道:“什么叫你想??”
  林诗音脸色一白。
  什么叫你想??她本不该想?任何事情。
  她眼睛里的光迅速的暗淡下去,她轻声道:“我愿意作诗给叔叔们听。”
  夏初儿身形一颤。
  林诗音做了一首很出色的诗,同行的宾客们都对林诗音赞不绝口。林诗音的父亲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是林诗音的父亲永远不会知道,就在方才,他那一句话,亲口抹杀了什么。
  他抹杀了一个孩子,那是一个孩子最真实的自我,那是她向所爱之人?的,最后的求救。
  夏初儿忽而明?白了为什么林诗音后来对龙啸云,甚至于对龙小云,都这?么漠视。
  她爱自己的儿子,但是她漠视他。
  因为她心中,一直隐藏着属于她的叛逆。那个不想?做功课,只想?爬树的女孩子,一直都在她心中。
  她只是将她暂时封存了起来,封存在这?个听话的自己之下。
  她现在的性格,都是她曾经的经历所导致的。
  所以她习惯性去听从别人?的话,有人?说这?是软弱,但是夏初儿却不这?样觉得。
  夏初儿只觉得这?是一种悲伤。
  她从未如此悲伤与愤怒。
  而林诗音所谓的漠视,也不是凉薄和不负责任。或许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或许她确实伤害了别人?,但是夏初儿知道,那是她内心深处,最后的反抗。
  对命运的反抗。
  对童年的反抗。
  对听话的自己的反抗。
  她自己不愿意放过她自己。
  她抢来龙小云,让他们的儿子只听她的话,是因为她要向龙啸云证明?,她不是一个听话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