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子、不,准确来说,她是一位绝世倾城的少女。
这少女情绪淡淡,面对他、好像与面对旁人没有任何区别似的。
此刻若是别人同他这样讲话,宋缺恐怕脸色早已沉了下来,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叫他抱他过去,宋缺非但不会理会,反而转身就走。
可是眼前这少女开口,宋缺没有拒绝,而是沉默地上前一把将她抱起,他挺直脊背,一手在其腰间、一手在腿弯,目不斜视,将少女抱去她吩咐的大石头上坐好。
然后,宋缺再次递出帕子。
月笙却还是没有接过来,他根本就是懒得将手伸出袖套,也想逗一逗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少年。
他垂眸,将一直缩在衣摆下的脚伸出,脚上穿着白袜,却早已沾染了泥泞,不止如此,露出的一截白皙小腿上也有一些泥点。
他道:方才走过来时不小心踩到了泥坑,鞋子陷进去了。
你看,我的腿和脚都脏了。
宋缺沉默,看了眼少女的脚又紧接着移开,顿了顿,低头瞅了眼帕子。
所以,她难道是想让他帮她擦干净小腿和脚吗?
这、男女有别,女子轻易不能将脚给男子看。
为何这女子这般大胆,她难道不晓得,若是给一个陌生的男子看了脚,就必须得让那男子娶回家吗?
宋缺的手捏紧帕子,紧接着又松开。
他没有说话,而是半蹲了下去,他的刀早就放在了地上,而那双拿刀的手此刻正轻轻地捧起少女小巧的脚。
月笙的嘴角不禁勾起笑意,又马上转瞬即逝。
宋缺没有瞧见,因为他这时正为他脱去白袜,再轻柔地用帕子将泥点擦拭干净。
那双脚白皙不已、指头泛着粉,被他托于掌心之上,他唯恐自己掌上的茧子会割破他的皮肤。
而这少女的脚也太过于冰凉了些。
她身体不好,所以身体冷、也极为怕冷吗?
宋缺一直是虚虚地托着月笙的脚。
但待泥点全部都被擦拭干净后,月笙却一脚踩入他的掌心,与其切实相贴。
宋缺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一腿半跪,犹如一具雕像:你
月笙道:不愧是练武的,你的手比我的袖套还要热乎,我冷。
他轻轻的一个冷字,宋缺想要离开的手蓦然停顿下来。
宋缺抬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笙却没有回答他,反而笑了笑,竟倾身向前,倏地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长得还真是好看。
宋缺不躲不避,以他的武功,若是不想,早在月笙伸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躲开了。
他虽然表情仍然如之前一般,但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月笙这时咳嗽两声,眉眼变得倦怠,声音也低了下来,道:我总待在庄子里,日子无聊得紧,今天一个人偷溜出来,竟也走不了多远的路,你抱我回去吧,我懒得走了。
你的庄子在哪里?宋缺轻声问道。
月笙指了指一个方向。
宋缺望过去,想到一个可能:你是唐国公长女?
月笙:你怎么知晓?
宋缺没有回答,而是又用内力暖了暖他的脚,随即再度将人抱起。
他怎么不知晓,他入京,自然要了解京城的局势和消息,随陛下来这里,也自然要了解周围的一切。
于是唐国公长女身体病弱,一直在庄子上休养的消息便入了宋缺的眼里。
可是他先前却只扫一眼,并未放在心上,哪曾想
宋缺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她正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样。
待将月笙送到庄子上后,因为大小姐失踪才引起的骚乱这才平息。
宋缺一直不假人手,把月笙送到庄内的椅子上,又看着下人拿来鞋。
出去。宋缺冷声对堂内伺候的下人道。
但李家的下人虽然摄于宋缺的威严,却看了看小姐,不曾离开。
月笙道:你们下去吧。
可是大小姐有一个婢女开口。
不用担心,下去吧。
是。见小姐坚持,庄子的下人这才退下。
堂内只剩下月笙和宋缺两人。
月笙看向宋缺:你要帮我穿鞋?
宋缺拿过放在桌上的绣花鞋,半跪在月笙的面前,托起他的脚为他穿好。
等穿完,宋缺抬起头道:不要再让别的男人瞧见你的脚。
你例外吗?
如果你愿意我是那个例外。宋缺说完便站起身:我该离开了。
月笙:对了,你的刀好像还在竹林。
那刀一直躺在泥泞的地面,好似被主人忘记一般。
宋缺:我正是要回去拿刀。
那你去吧。
但宋缺却暂时未曾转身离去,他问道:明天你还想出来吗?
此刻正值秋日,秋高气爽、竹林落叶,远处还有漫山枫叶、层林尽染,你想看吗?
我想。月笙直视宋缺。
好,明日我来接你。说罢,宋缺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