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没剧透,而是这种剧透根本没有任何卵用。
  杨广已经做出了对他自己负责任的决定他会返回洛阳,然后从洛阳前往江都,在那里迎来一场刺杀,迈向他人生的终点。
  纵是仙人从旁指点,杨广也早已吃了秤砣铁了心。
  大兴啊
  提到这个地名,杨广的眼神避开了李好问,随后陷入一片追忆。
  确实,那是关中重地,是大隋龙兴之所。
  但那里,也是父皇的大兴。
  我不喜欢那里,不喜欢那阴暗陈旧的宫殿,不喜欢与长兄明争暗斗别苗头的日子,甚至后来我镇守江都时,也一直不喜欢从那里传来的消息
  那是从父皇口中传来的消息:他可以让我生,也可以让我死
  李好问没有再说话,而是任由杨广恣意抒发他的心意。
  事实上,他的身影也渐渐无法维持,一点一点地变得浅淡。
  他正从属于杨广的历史中消失。
  然而杨广却似乎并不在意那个年轻仙人的消失,他伸手从榻上取过酒盅,浅浅地饮了一杯,梦呓般地道: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2
  然而返回骊山营帐内的李好问至此已全明白了。
  一个时代的终结,说白了还是在人心。
  站在大隋的终末,连杨广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有机会能力挽狂澜。更何况那些他身边的人,或早或晚都看出了这一点,然后纷纷转向。
  就这样,一个曾经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王朝,一个崭新的时代,还未完全展开画卷就迅速落幕了。
  第 170 章
  三日后, 天子派遣的代表,兵部尚书徐冲率领数百名文官武将亲至骊山,上演一出规模庞大封赏, 褒奖了河西军的忠义,颁发了早就承诺的赏赐。
  除此之外, 天子还亲封远在敦煌的张义潮为河西节度使, 由其侄子张淮深代为接受了告身。
  从此有了名分的河西军中人人激动万分,山呼万岁。
  就在这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李好问敏感地留意到:骊山脚下雾气弥漫,白色的雾气之间那黑色的兵甲隐约可见,似乎历史叠放又要出现。
  可不知为何,这种历史的回响似乎被如今河西军的气场给镇了回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来自千年前的甲士们体恤苦尽甘来的河西军,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打扰,而是随着白雾的散去而消失, 总算是没有吓到徐冲带来的那些文官武将们。
  在这封赏兼饯行的典礼上,徐冲再次重申了李唐朝廷对河西的支持。
  随后便是河西军拜别天使与百官, 满载着对未来的信心, 启程返回河西。
  诡务司一行人低调地混在河西军中, 李好问甚至换掉了他那身过于打眼的紫色官袍, 穿得与唐军们相差仿佛,就连一直守在路旁有话想说的徐冲都没能发现他。
  这么做,李好问主要是不想被那些繁文缛节所打扰他需要些时间, 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时光术。
  此前他回溯历史, 前往大业十一年的晋阳城。这个时间点距离隋炀帝杨广在兵变中身亡还有三年,距离李渊称帝立朝还有四年。
  李好问总共只回溯了四次, 花费四十分钟,但他自认为已经满足了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结, 听到了那一曲无可奈何的时代挽歌。
  李好问自信这已经能满足他晋升一刻境界的条件。
  然而现在横在李好问面前的困难竟然是:他还没搞定一刻的时间标尺。
  因此这一路上,李好问一直都在捣鼓标尺的事儿。
  原本他认为这时间标尺根本就不是什么麻烦事。一炷香是5分钟,遮摩遮利翻一次身;一盏茶是10分钟,遮摩遮利翻两次身。
  那么以此类推,一刻既然是15分钟,也就是小红鱼连续翻三次身的事儿。
  至此,李好问也察觉这时光术约摸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瞬和弹指,这两个境界能够延续的时间都很短。瞬不到一秒,弹指也不过7.2秒。
  第二阶段是一炷香、一盏茶和一刻。这三者又是一个体系的,其时长分别是5分钟、10分钟和15分钟,是完全等距的三个阶梯。
  而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是本质的飞跃,如果没有机缘,便会被卡在从弹指到一炷香的超大跨度上。
  第三阶段是时辰以及往上。一个时辰就是俩小时,与一刻相比是八倍时长。那距离李好问还远,他暂时还不必去想那许多。但在林嫱那份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笔记里确实记载着:若要晋升时辰境界,每个人晋升的方法不尽相同,前人的方法未必有指导意义。
  可见第三阶段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层次。
  按说,李好问想要从一盏茶晋升至一刻的境界,是同一阶段之内的小幅晋升,理应没有那么困难。
  然而他发现,时间越长越容易造成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