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刘彻转身就走。
  中常侍无奈,苦笑着向刘陵复命:“陛下正忙碌,请翁主去偏殿等待。”
  “要等多久?”
  “国事繁杂纷乱,谁都说不准。”
  中常侍非常婉转地暗示:“若翁主有急事,不妨改日再来。”
  “我能有什么急事?”
  刘陵故作镇定。
  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在皇帝跟前把昨天的事和自己撇干净,以及探听刘彻对父王的态度。
  中常侍见刘陵坚持,只能摇着头领刘陵去一处偏殿等待。
  穿过广场时,他们遇上了四公主。
  女孩此时正在数十名宫人的伺候下玩蹴鞠,表面有精美绣花的皮革圆球随着女孩的动作纷飞乱舞,眼花缭乱的动作惹得宫人们发自内心地为小公主呐喊叫好。
  “公主刚才那下太漂亮了!”
  “公主的蹴鞠技艺,便是男子也少有人及!”
  “公主好厉害!”
  ……
  甚至,连给刘陵领路的中常侍也情不自禁地说道:“小公主真有高祖风范。”
  “呵——”
  刘陵干笑。
  在仇恨与刘彻有关的一切的她眼中,不论是小公主表现出的精湛球艺还是众人围观发出的阵阵夸赞,都只让她觉得恶心!
  何况这人小鬼大的死丫头昨天还与霍去病一唱一和挤兑自己,害自己下不了台!
  可恶!
  该杀的可恶!
  刘陵越想越气,肩膀止不住发抖。
  然后就——
  咚!
  蹴鞠球突然朝着她的脸飞过来!
  “翁主小心!”
  中常侍急忙高呼。
  “啊!”
  嘭!
  刘陵避开蹴鞠球,球击中红漆廊柱,弹掉在地上。
  小公主一脸歉意地跑到刘陵跟前:“翁主姑姑,娇儿刚才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没……没事……”
  刘陵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中常侍推开,避免被蹴鞠球击中脸部,但也因此身体趔趄,衣角染上污迹、头发乱了好几缕。
  若是寻常人,衣角弄脏、头发乱了自然无关大雅,找个僻静处整理一番就是,然而刘陵素来自视甚高,不屑旁人,何况害她衣角染污、头发凌乱的还是她最讨厌的四公主刘娇!
  要不是顾忌对方身份,她早一巴掌打女孩脸上!
  “真的没事吗?”
  李令月不信。
  她看刘陵分明气得眼睛都喷火。
  刘陵强颜欢笑:“没事!没事!”
  “可是……”
  小公主歪着脑袋。
  刘陵见状,心念一动:“如果小公主坚持,可否带我去公主处小坐?”
  “好啊!”
  女孩爽快地答应了,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
  刘陵心中暗爽:小孩果然好骗!
  ……
  刘陵随小公主来到她住的偏殿,殿内摆满各式有趣玩意,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当属养在金丝笼子里的鹦鹉。
  一见小公主,鹦鹉立刻扑棱翅膀大喊:“公主好漂亮!公主好漂亮!”
  “赏!”
  小公主随口道。
  伺候鹦鹉的阉人上前给鹦鹉喂奖励,鹦鹉吃饱喝足后,叫得越加卖力:“公主好漂亮!公主好漂亮!”
  “公主好漂亮,翁主漂亮吗?”
  李令月故意发问。
  鹦鹉需要长期学习才能说出完整的话,听到“翁主”,顿时歪着脑袋一脸懵懂,清澈愚蠢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李令月身边的刘陵。
  刘陵面色大窘:“这是——”
  “翁主殿下,此物乃是南越国上供的珍禽,名叫鹦鹉,擅长学人口舌。”
  女官代公主向刘陵解释。
  “原来这就是鹦鹉……”
  刘陵故作和气地笑着,心情越发不悦。
  此时,女官注意到刘陵的头发有几缕错乱、衣角染有污迹,于是小声道:“翁主殿下,您的头发……衣服……可是……”
  “翁主姑姑的衣服脏了,来我这边换掉。”
  小孩童言无忌,当场说出口。
  “原来如此,翁主殿下,请——”
  女官领刘陵下去。
  刘陵忍气吞声地退到专为小公主制作的比常规矮了一尺有余的描金红木屏风后,脱掉弄脏的外袍,换上不合身的衣裳,乱掉的头发也用象牙梳理好,正要走出——
  外间传来女孩脆生生的撒娇。
  “父皇!”
  刘彻来了?!
  刘陵又惊又喜,屏息凝神地躲在屏风后。
  然而,来人并非只有刘彻。
  近来非常得宠的王夫人也陪在刘彻身边。
  她心事重重地看着小公主,芊芊十指不自觉抚摸小腹,思考如何恰到好处地将怀孕的事情告诉皇帝。
  刘彻没有注意到王夫人的心不在焉,他的心思全在女孩身上。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有没有哭鼻子?”
  “娇儿是大孩子,才不会哭鼻子!”
  女孩顺势靠在父亲怀中撒娇,眼角余光落在王夫人的小腹处:她此刻肚子里怀的莫非就是齐怀王刘闳?
  刘彻发现女儿盯着爱妃看,跟着转头,对王夫人道:“爱妃,娇儿盯着你看,定是你的美貌让朕的小月亮也移不开眼睛!”
  “陛下,您又开妾身的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