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故很意外。
  “我知道,”女人含泪道,“为了我的孩子,我可以做任何事!”
  “我……”
  刘故迟疑了。
  他竟在这个如春花般娇弱的女人身上看到了祖母的影子——她们的样貌并无相似之处,但她们的眼神是同样的坚决。
  “我——”
  唰!
  破空声响起,女人后背中箭,死在刘故眼前。
  刘故抬头,看到左贤王手握弓箭:“左贤王,你——”
  “左谷蠡王为什么不杀她?”
  左贤王质问刘故。
  闻言,刘故假惺惺道:“我不杀孤儿寡母。”
  “是吗?”
  左贤王不信,快步走到刘故身前,一把提起抱着母亲哭泣的詹师庐,故作悲痛道:“詹师庐,你是我的侄儿,我不想杀你,但你不死,我就无法成为大单于!”
  “成为大单于真的那么重要吗?”
  詹师庐哀求地看着左贤王。
  左贤王嘴角冷笑。
  孩子看向左谷蠡王:“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做大单于!我想活!我要活!”
  “他是我的人!怎么可能救你!”
  左贤王哈哈大笑,拔刀要杀詹师庐。
  然而,刘故从不认为自己是左贤王的下属,何况他对大单于之位有自己的盘算。
  见左贤王欲拔刀杀詹师庐,刘故果断出手,砍下左贤王拔刀的手!
  “你——”
  左贤王大惊,剧痛中松开抓在手中的詹师庐。
  詹师庐知道左谷蠡王站在自己这边,从左贤王手中逃脱后立刻跑到刘故身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承诺道:“左谷蠡王,你救了我的命!我要像儿子对父亲一样对你!”
  “首先,你要能活下来。”
  看着因为这边的变故而围拢过来的王庭勇士,刘故苦笑着,弯腰抱住詹师庐,指着断了一条臂膀的左贤王:“抓住这个谋害大单于之子的逆贼!”
  “我是左贤王!你们谁敢伤我!”
  左贤王意识到左谷蠡王背叛自己,愤怒吼叫道:“抓住这个叛徒!他劫持大单于之子!”
  “你才是叛徒!”
  害怕失去左谷蠡王这个依靠,詹师庐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抓住他!他杀了我母亲!他还想杀我!杀死我的父亲!”
  “这……”
  王庭勇士们一时陷入混乱。
  这时,大阏氏和右贤王从王帐中走出。
  达成秘密协议的两人看到詹师庐抓着左谷蠡王的衣服又哭又喊、左贤王被砍断一只手、詹师庐的母亲后背中箭倒在地上……不约而同地喊道:“左贤王!你这个叛徒!”
  左贤王大惊,意识到右贤王与大阏氏已经秘密结成同盟,准备杀死自己夺取单于之位!
  他想逃亡,但他此时被左谷蠡王斩掉一只手又被闻讯赶来的王庭勇士包围,无法可逃也无处可逃!
  死亡近在咫尺。
  左贤王放声大笑,对右贤王和大阏氏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杀了我就能成为大单于?可惜!用这种办法得到的单于之位,终有一天会被人用同样的手段夺走!我死了,但我的灵魂永远飘荡在王庭的上空!等着你们和我团聚!”
  “杀了他!”
  右贤王担心左贤王口不择言,说出他们的秘密约定,大喊着催促王庭勇士们斩杀左贤王。
  勇士们眼神闪烁的看着大阏氏——他们不敢放走当众杀害詹师庐的母亲的左贤王,又怕遵从右贤王的命令杀死左贤王会为自己惹来诅咒
  感受到勇士们的注视,大阏氏咬咬牙,大声宣布:“我命令你们立刻杀死背叛王庭的左贤王!为大单于祈福!”
  “遵命!”
  王庭勇士们一拥而上,乱□□死左贤王。
  随后,大阏氏走到刘故身前,看了眼躲他身后的詹师庐:“且鞮侯,你将成为下一任左贤王。”
  “我是汉人和亲公主的后代,担任左贤王恐怕无法服众。”
  刘故假惺惺地表示推辞。
  大阏氏看向右贤王。
  右贤王笑道:“你的祖母是大汉和亲公主,但你的祖父是老上单于,你的母亲也曾嫁给我们的父亲伊稚邪单于,你与我们是兄弟,怎么没有资格成为左贤王?”
  刘故露出笑容。
  一向心机颇深的他此时完全看穿了右贤王呴犁湖与大阏氏的打算:以谋逆、祈福的名义杀死和右贤王竞争单于之位的左贤王,再将在王庭中没多少根基的自己推上左贤王的位置,如此,下任大单于非右贤王莫属!
  可惜——
  汉人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以为詹师庐母子是可怜的蝉、左贤王是螳螂、他们自己是黄雀,不知道黄雀之后还站着一个瞄准了黄雀的持弓人。
  ……
  乌稚单于已经奄奄一息,但当他看到大阏氏和右贤王并肩走进王帐,最爱的儿子詹师庐紧紧握着左谷蠡王的手,四人身后跟着抬尸体的勇士时,已接近熄灭的生命之火竟然再次旺盛。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左贤王图谋不轨,试图杀死詹师庐王子,被左谷蠡王且鞮侯发现,已经平定,”大阏氏侃侃道,“大单于,请你封有功的且鞮侯为左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