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
  “你敢在进入大汉、得到汉皇帝承诺的列侯地位前杀死我吗?”
  大阏氏嘲讽地看着右贤王。
  右贤王不言语,恨恨地看着大阏氏。
  “恨我?可你偏偏还不能杀我,至少现在不可以。”
  大阏氏抖了抖衣袍:“詹师庐的队伍离我们只有?半天的路程,如果你杀我,他就能打着为我报仇的名义?率领精兵杀过来?!”
  “……毒妇!”
  “那又如何?”
  大阏氏满不在乎,转身走?进帐篷。
  心?腹见状,低声问右贤王:“殿下,要不我们……”
  “不行。”
  右贤王神色沮丧:“大阏氏敢对我说这些话,可见她另有?依仗。若是我现在杀死她,事情恐怕会朝着对我极端不利的方向发展。”
  “殿下担心?什么?她不过是个女人!”
  “……你对女人的可怕一无?所知。”
  说完,右贤王颓废走?进自己的帐篷,一夜无?眠。
  ……
  ……
  天刚蒙蒙亮,刘鹏已经醒来?,自律地打了一套拳,吃过早膳,跟在父亲身后检阅受降城内的汉军。
  说是汉军,汉人却只占一半,剩下一半由主动投降大汉的匈奴人以及来?自西域各部的青壮年构成——这些人入伍后主动汉化?,大多已经能流利使?用汉语,少部分人甚至会读汉书写汉字,单看衣着、饮食,已和汉人无?异。
  此外,军中还有?一支完全由女子构成的队伍,头裹布巾,肩背弓箭,手握长刀,英姿勃发。
  “这些是……”
  刘鹏被女兵吸引注意?,询问身旁将官。
  “这些是投军入伍的女兵,”将官道,“边境苦寒,杀机四伏,女子也要和男子一样在农闲时节入伍受训,熟悉骑射棍棒,其中佼佼者可入伍参军,上战场杀敌受赏。”
  “那她们家?中——”
  “入伍的女兵大多没有?家?人。”
  将官声音有?些沉重。
  刘鹏闻言,羞愧地低下头:“边境百姓竟然过得这么苦……”
  “以前匈奴年年来?犯,边境百姓过得更苦。现在不用担心?匈奴频繁来?犯,大部分年景都能收获足够的粮食不用饿肚子,已经很好很好了。”
  “……嗯。”
  刘鹏点头。
  在边疆军士身上,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期待与责任。
  ……
  “报——右贤王使?者到!”
  话音落,一队匈奴骑兵疾驰进入受降城旁的军营,为首的匈奴人滚下战马,进入大帐,对正摆弄沙盘的霍去病道:“右贤王殿下现距离受降城不到四天路程!”
  “队伍还剩多少人?”
  “算上老弱妇孺大约七万人。”
  “去掉;老弱妇孺只计算青壮年呢?”
  闻言,匈奴人面上泛过凝滞:“……去掉老弱妇孺,大约还有?一万青壮年。”
  “一万青壮年……”
  霍去病挥手,让副将带匈奴人下去休息,随即将代表右贤王带来?的一万青壮年的小旗加入沙盘。
  刘鹏安静坐在一旁看父亲推演沙盘,时不时提出个人看法?。
  霍去病知道长子从小勤奋聪慧,从不因?为他还未满十岁就忽略他的观点。
  ……
  ……
  十天前,詹师庐已经收到消息:汉皇帝派霍去病来?受降城迎接右贤王呴犁湖。
  如今得知霍去病正式抵达受降城,身边带着未满十岁的长子刘鹏,詹师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刘鹏?那个出生?时天上飞过像鲲鹏一样的云彩的鲲鹏之子?”
  “正是此人。”
  “时间过得真快,他居然都快长到十岁了……”
  自己也才十岁出头的詹师庐面容扭曲地念叨着刘鹏的名字。
  他本能地憎恨刘鹏,不仅仅因?为刘鹏是霍去病的儿子、汉皇帝的外孙,成年以后必定?成为匈奴帝国的敌人,更因?为刘鹏自小被父母深爱,他却——
  自幼丧父、母亲在自己面前被杀、名为大单于?实?际长期被身边所有?人忽略、仅有?的几个血脉亲人也想要他的命……
  “刘鹏,你生?来?就拥有?我梦寐以求的一切……所以我恨你……恨你……”
  “大单于?,您……”
  下属见詹师庐突然朝着受降城的方向喃喃说汉语,以为大单于?心?中不快要大开杀戒,赶紧小声询问,试图安抚。
  “我没事,只是想到马上能和让两代匈奴大单于?含恨逝世的霍去病见面,心?情很激动,激动得恨不得马上杀进受降城,将整个城市杀得一个活物也不剩下!”
  “大单于?,受降城内不仅有?汉军,也有?大量迁徙到汉地的匈奴人,连他们也要——”
  “他们已经投降汉皇帝!算什么匈奴人!”
  詹师庐眼冒杀气:“攻破受降城后,你们必须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抢!不管他们说汉语还是匈奴语!凡在受降城的,都是敌人!”
  “……遵命!”
  下属心?惊胆战地回答道。
  少年单于?的嗜杀让久经沙场的他们也感?到害怕。
  ……
  另一边,右贤王原本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向汉皇帝投降,哪怕他的队伍此刻距离受降城仅有?不到四天路程的距离、詹师庐率军在后面一路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