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彭祖如今半身瘫痪、无法完整说话,却保持神志清醒,能够听懂周围人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因?此?,听完刘姣的讲述,刘彭祖顿时情绪亢奋,勉强还能使用的左手激烈敲打木板,嘴巴用力张开,发出愤怒的吼叫:“逆……逆……你……”
  “刘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未来,毕竟,你快死?了?。碍于兄弟情分,父皇对你和你的儿女们这些年所犯罪行始终网开一面,等?你死?后,你的罪行会一笔勾销,你的儿女们的罪行却将一件不少地被清算!”
  “你……你……”
  刘彭祖被李令月气得睚眦欲裂,可他如今半身瘫痪口齿不清,再?多?的愤怒也只能埋在咽喉无法吐出。
  “你恨我吗?”
  李令月笑盈盈地看着刘彭祖。
  刘彭祖瞪大眼睛。
  “但?是你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你无法阻止我得到权力,无法保护你的子孙后代。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得到一切,你变成一抔黄土,你的儿女们在你死?后陆续因?为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被清算。当然,刘淖例外。看在他献女有功的份上,他即便被清算也会得到他的兄弟们无法企及的体面……”
  李令月滔滔不绝地说着。
  刘彭祖被她的狠毒气得浑身发抖、眼球剧烈震颤、嘴巴反复打颤,但?他现在已经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做不到,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甚至,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之类的诅咒话也只剩下——
  “我……我……我……你……”
  “痛吗?恨吗?这就是和我作?对的结果。”
  李令月低头,贴着耳朵告诉刘彭祖。
  刘彭祖气得喘不过气,脸颊涨成猪肝颜色。
  见状,李令月直起腰,笑容满面道:“皇伯,你要好好养病。”
  随后扬长而去?。
  伺候刘彭祖的奴婢们赶紧上前,为如今连翻身都需要他人协助的刘彭祖顺气。
  “殿下……殿下……您冷静……消气……快消气……”
  ……
  ……
  皇太女为保宗室女刘相臣拒婚乌孙昆弥翁归靡的消息传遍长安的同时,久居长月宫的卫子夫正式册封为南王太后,年后可随南王刘据前往南国居住,也可继续留在长安。
  侍奉卫子夫的女官们对此?事大多?欢天喜地,纷纷恭贺卫子夫成为南王太后,从此?不必留在暗涛汹涌的长安。
  卫子夫却没有欢喜神色。
  她手握册封诏书,神色凝重:“陛下为何突然册封我为南王太后?”
  “此?事是皇太女殿下和南王殿下在甘泉宫中共同请奏,陛下怜爱殿下,特意准奏。”
  使者毕恭毕敬地解释。
  卫子夫闻言,苦涩一笑:“他们对我确实……但?是……我……我真的能在如此?关键时刻离开长安吗?”
  “殿下,长安即将迎来大风浪,去?南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因?为是好事,所以才感到惭愧。”
  卫子夫感慨唏嘘。
  “殿下……”
  使者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卫子夫走出长月宫,站在高台上,看着毗邻长乐宫的未央宫,又看了?看兴建过半的明?光宫,神色越发沉重悲伤:“告诉南王,我不会随他去?南国,我要留在长安,直到风浪结束。”
  “殿下——”
  “他是我的孩子,可我的孩子并不只有他一个。”
  卫子夫补充道:“我希望我所有的孩子都能平安熬过这场风浪,而不是只有我因?为随据儿去?了?南国而最终平安无事。”
  “可是殿下——”
  “不要再?说了?。”
  卫子夫打断使者的话。
  她心?意已决。
  使者见状,不敢继续劝阻,躬身退下。
  ……
  ……
  嘈乱的形势中,天汉五年(公元前96年)的正月缓缓到来。
  诸侯王们各怀心?思?地进入未央宫,朝拜已年过六旬的皇帝,目光却始终怨毒地盯着坐在皇帝下首的皇太女,尤其是与赵王刘彭祖过从甚密、积极散布皇太女非皇后亲生的流言的几个。
  李令月感受到他们的怨恨,不动声色。
  不同于诸侯王们的心?怀鬼胎,来长安觐见大汉皇帝的西域各国使者个个对大汉是心?服口服,跪拜的时候恨不得把脸贴在地上,用极尽铺张华丽的语言形容他们的忠诚以及大汉掌控下西域人民的丰收富足生活。
  对于这些真真假假的谄媚,刘彻全?部照单全?收。
  他知道西域使臣们是畏惧大汉的强大才对大汉臣服,但?他喜欢听他们挖空心?思?地谄媚讨好自己,无论是否真心?。
  朝臣们也都知道陛下年迈,本就阴晴不定的性情因?此?更加喜怒无常,因?此?,朝贺时也大多?想尽办法说讨好言论,尽一切可能地避免触怒陛下。
  因?此?,虽然长安城内暗涛汹涌,人人都知道大风浪随时可能爆发,大朝贺却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中顺利完成。
  朝贺结束,诸侯王前往偏殿等?待晚上的皇家宴席,期间有人因?为不满赵王之子刘淖的行为,阴阳怪气地向代替瘫痪无法动弹的赵王刘彭祖参加大朝贺的赵王太子刘昌道:“堂兄,你们赵王一脉果然人才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