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师兄,你韶光一脉的剑式,有哪一剑是我不知道的?”
  “……”
  那令狐良剑的表情就别提多难看了。
  确实,一起在同悲盟中长大,韶光的每一种剑式都是顾千秋了如指掌的。
  相反,同悲一脉的同悲剑式,却只有三十六剑面过世,剩下的,就如深不可测的渊。
  顾千秋额间都是冷汗,闭了闭眼睛。
  他转过身,看向另外一边的石台。
  严之雀恍若被厉鬼看了一眼,浑身颤抖,厉声喊喝:“顾千秋!仲长承运是为谁而死,你真的不知道么?!”
  他的青衫已经被凌厉的剑锋切得破损,皮肉伤也有躲闪不及而留下的剑痕。
  伤势不致命,却让他看起来非常凄惨。
  严之雀靠在石台那边,还在徒劳地把手伸向仲长承运的尸身,捏着那颗承载着遗言的珠子,神色剧厉地喊:
  “你敢说你不知道!他是为你死的!他是因你死的——!”
  没想到,他现在开始怕死了。
  那怎么刚才如此疯癫?!
  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挡路的狗了,趁着惊雷还在蓄力,顾千秋仗剑缓步上前。
  “就算我师父真因为而死,那也是我师徒间的事,轮不到外人置喙。而他既选择了这么做,说明在他眼中,我值得如此。”
  顾千秋并没有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坏了道心,他清醒无比。
  “把东西给我。”
  严之雀忽然又哭又笑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雷池,他就算此时想跑,也根本没有地方逃窜。
  “……雷。”他缓缓说道。
  好似十二年前的雷,隔着时间和空间,劈到了现在,如此骇人。
  顾千秋没抬头看天色。
  他走到严之雀身前,却见这人像个神经病一样,忽然又冷静了下来,还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千秋。”他温声喊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眉眼带着点温顺的笑意。
  若不是刚才看见他歇斯底里的样子,但看这个温和的笑容,简直要觉得他素来都是如此得体、从未失态。
  顾千秋道:“我不在乎。”
  令狐良剑还单膝跪在旁边的地上,冷汗顺着额间流到他眼睛里,他不由自主地快速眨眼。
  但具体是因为那一颗小小的汗珠,还是因为顾千秋这一句话,就谁都不知道了。
  “我说最后一遍。”顾千秋也在崩溃的边缘,眼眶红得如赤血,“把东西给我。”
  严之雀站直了,立在仲长承运的尸身旁边,嘴角翘起来,说道:“好吧。给你”
  但话音落地的瞬间,顾千秋和令狐良剑都瞳孔一缩,同时失声喊道:“不…!”
  只见他手指尖的白色荧光珠子忽然被灵力注入,在瞬息间就化作了齑粉,消散于空气中。
  顾千秋几乎呆滞了瞬间。
  这可能是仲长承运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遗言,或者嘱咐,又或许是骂他两句不靠谱。
  但这……不应该如此结束。
  顾千秋跟疯了一样上前,逢春的剑意更拔高几筹,势不可挡!
  严之雀还要做无谓的挣扎,但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把定天下印掏出来,也无济于事。
  他眸中绿意一盛,竖起的瞳孔就像是一条蛇,丝丝地吐信子。
  但浑身颤抖的样子,还是毫无保留地暴露了他无比恐惧的内心。
  谁人不怕顾千秋?
  但胆敢如此贴面挑衅的人,顾千秋必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身形如鬼魅,上前一把抓住了严之雀,顾千秋甚至都没有赏他一剑封喉,而是掐着他的脖颈。
  严之雀费力地抬手,还要去毁坏仲长承运的尸身,被顾千秋猛地拎到另一边。
  也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如何生长的。
  “咳咳……”严之雀双目突出,血液从七窍中流出来,双手抓着顾千秋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喊:“是令狐良剑!千秋,十二年前,是他要害你!咳咳,你、你想知道……”
  令狐良剑闻听此言,居然用左手捡起了明霞剑,抬手就要将严之雀斩于剑下,翻脸无情。
  顾千秋却头也没回,逢春直接一挥:“轮得到你插手?!”
  无敌的剑意当胸砸在令狐良剑身上,他躲闪不及,被拍出好几米远,差点就掉进雷池之中,被劈了个粉碎。
  然后他也发现了,这山顶的位置在逐渐缩小,从刚才到现在,已经缩小了一倍不止。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就会被包围进去。
  那天上的雷可不像是会留情的样子,无论是他还是顾千秋,必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令狐良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十二年前。
  如此相似。
  严之雀还在费力说话:“他嫉妒你,千秋……咳咳,他嫉妒你!”
  顾千秋垂着眼睛,淡淡道:“我不在乎。”
  他忽然松了手。
  接着,就像是提前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在严之雀化作一只青色蝴蝶逃离的瞬间,逢春剑一刺!
  噗!
  严之雀被刺中腹部,死死钉在地上,他想伸手去拔,但逢春剑岂是他可以撼动的?
  触碰瞬间,切开手掌,鲜血直流。
  顾千秋甚至松了剑,慢条斯理地蹲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