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小伎俩,微蹙起眉,本想将人推开,身体却先意识一步将人接住。怀中的人儿果然与想像里一般柔软。
  姜怀央感觉到一双小巧的手落在自己的腰部,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上,眸色一深。
  他不禁觉得有些古怪,自己分明常年置身权谋,脚下更是白骨无数,向来甚少与女子接触。连后宫里那几个,也是为制衡朝野,刚纳入宫闱的。
  又如何会做起那样的梦。
  阮玉仪不晓得他想的这些,凭着传言揣测,只觉得世子定是喜欢温香软玉入怀的人,就又往对方怀里钻了钻,忍住羞意,大着胆子在对方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道:
  “抱歉殿下,小女一时间没站稳。殿下——不会怪罪的吧?”
  姜怀央被吹得耳边连同颈侧一片酥麻,他扶着对方的肩将人推开,沉声道,“自然不会。”他心中涌上些许反感。
  这时,木香正好端着汤药过来了。
  阮玉仪是一点也不想接。
  他提醒道,“姑娘若不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寺中僧人的一片善心?”他可不信,会使尽手段,往陌生男人怀里扑的女子,竟然还会怕这点苦。
  他满心恶意地拿僧人说事,就想瞧瞧这小娘子会作何反应。
  若不是早听闻世子风流亲切,阮玉仪简直要怀疑对方是看出了她不想喝药,故意为难于她。
  她瞥见姜怀央一直紧紧看着自己,再不能推辞,只好不情不愿地将碗接过来,摒了气,递到唇边。
  深褐色的药汁接连从她的口中灌入,她的嘴小巧,因此喝得急了,包不住的汁水就从唇角滑落,显得唇色愈发红润水嫩。
  等她眼下最后一口,拿帕子拭了嘴角后,只觉的满嘴草药味。
  姜怀央抿唇看完了这一幕。
  见她喝完,就开始赶人,“既无事了,就别再逗留。”
  阮玉仪知道不便多留了,只好行礼告辞,心中盘算着明日该以什么理由过来。
  姜怀央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知道她又将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了,心下冷嗤。反正,让她受几次挫,也就该不会来了吧。
  毕竟他也不是她真正想找的那条高枝。
  正准备启程回宫前,姜怀央在隔壁厢房发现了一支金桃花顶簪,就置于床边小几上,最显眼的位置。
  他两指漫不经心地捏着簪子,神色晦暗不明。精巧的女儿家的物件,在他宽大的掌中,显得格外脆弱。
  第7章 梦醒
  夜色渐深,各处宫殿纷纷挑灯落锁,整个皇城陷入一片寂静,方才宴饮的繁华,仿佛只是大梦一场。
  姜怀央注视着将半个脑袋都埋在被褥里头,耳尖绯红的女子,不由得坏心思地去拨了拨那充血的耳朵,“泠泠,先起来沐浴,别睡去了。”
  那女子哼哼唧唧的声音从被褥下传来,因为被布料掩着,显得有些失真,“好困。”
  他无奈地轻笑,伸手把被子拨开,露出她秾丽潮红的面庞,她一双眼水漉漉的,不知是被欺负狠了还是怎么的,自以为凶狠地瞪着姜怀央,其实毫无威胁力,反而搅得人心猿意马。
  姜怀央别过眼,拨开红纱床帐,早在一边候着的小宫女就上前来,系起半边的帐子,弯腰垂眸,“陛下,水已放好了。”
  他淡淡地应了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备好温水的浴池里,惹来怀中人一声惊呼。
  温热舒适的水漫上来,包裹住她的身子,接着被打散的花瓣也拥上来,贴着她的肌肤,鼻息间是馥郁的香薰味儿。
  一时间四周雾气弥漫。
  等姜怀央也进来,她就十分自然地偎进他怀里,“明早陛下几时动身,臣妾可还见得着您?”
  姜怀央用手掬起一捧水,往她身上浇,几颗水珠被她的锁骨托住,衬得她冰肌玉骨,颈间的红痕也似有似无。
  “你安心睡,要不了多少时日我便回来了。在此期间,你只需护好自己,莫让人欺负了去。”
  北边胡人骚乱,近些时候愈发猖狂,搅得边境百姓民不聊生,连连叫苦,他必须亲自出征,以震敌族。
  他自然舍不下泠泠,可身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情本就是身不由己的。
  唤作泠泠的女子静默了会儿,犹犹豫豫地启唇,“陛下,让臣妾随您一起去吧。”
  “不可!”他想也没想,冷硬回绝。
  这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何况北夷生性凶残,就是这些将士,也未必能保全自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可以在营中为你们煮些吃食,我不会添乱的!”被如此决绝地驳回,她着急了,转过身来,半跪在池子里,双手攀住他的肩用以保持平衡。
  姜怀央忘进她湿润的眼中,知道她是担心,日日能瞧到他本人才好,但此行虽准备充足,难保意外发生,他是不愿让她冒这个险的。
  他放软了语气,“我不是怕你添乱,你得清楚那是战场,这种事情由男儿去便好。”
  这小娘子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泪珠竟一颗接着一颗渗出眼眶,啪嗒啪嗒往下掉,“臣妾只是怕您短了衣食,怕您在那边受了伤,怕您回不来……就不能让其他将军去,非得是御驾亲征吗?”
  姜怀央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指腹抹去泪水,轻声哄道,“性质不一样的。泠泠你听我说,此次我大芜的军粮充足,兵强马壮,我朝两位将军也会一并前往,护朕安危,绝不会有事的。你呢,就好好待在宫里,等朕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