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传来阵阵热意,她攥着他的衣襟,将头抵在他的肩颈处,期望这热意能消退些,但也无济于事。
  一番耳鬓厮磨,姜怀央这才起身往出走。
  她歪在柔软的被褥间,愈发不愿起来了。
  .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果真禁足的谕旨传来,彼时她正慢悠悠用着早膳。
  姜怀央与她提前知会过缘由,但木香却不知,瞥见传旨的宫人走了,咬着牙,低低道,“晨起时尚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阮玉仪拨着最上边已凉下来的碧粳粥,含入嘴里。
  “都道帝王心难测,果真不错,”木香愈骂愈觉着来气,索性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差点没叫口里的粥给噎了,捱着笑意附和道,“嗯,所言甚是。”
  她搅了搅碗中的粥,暗想,的确是个坏胚,旁的不说,在边上摆着满满一盒子饴糖的时候,却偏爱从她这里抢,害她每次都只能吃一半。
  木香见她还笑,疑道,“小姐不生气吗?”
  其实也就是新帝待长安宫的人宽和,才连带惯得木香也敢张口骂,换做旁的宫里,也只能是折断了手臂往衣袖里藏。
  阮玉仪上下打量她生气的样儿,又不由笑了会儿,知她是替自己气,也不敢逗得过了,这才将早上他的意思原模原样告与她。
  “好啊小姐——”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晚上奴婢不帮您拆卸簪钗了,您自个儿看着办罢。”说着,她别过头去,蹙着的眉头却松了下来。
  阮玉仪拽着她的衣袖摇晃着,软着声哄,“好姐姐,错了,饶了我这一次。”
  木香素来受不了她撒娇,心早就化得不成样子,还偏生要犟着不转头对上她的眼。
  .
  长安宫沉重的朱门,将这片谈笑挡在里边,宫外,白画端直脊背立着。
  她的五官身形未变,但不过这几日,却愈发有个主子的样儿了。她一身淡青水墨纹锦衣,延颈秀项,只要她不说,再也没有人会知晓,她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有几个茧子。
  “你说,”她缓声道,“这位的圣宠当真会一直延续下去吗?”
  从前一人承雨露,这会儿还不是说禁足就禁足。
  侍立在侧的宫婢斟酌着开口,“高居那个位子上的,从来也没有几个情深的,那位许是不过叫这张容色迷了眼,新鲜不了多久。”
  她不说会,也不说不会。这个说法是宫里一直有的,但究竟什么时候会应验呢,那些暗里的期盼,又什么时候会实现呢。
  谁也说不准。
  白画抿了抿唇,面色微红,“那便且看着罢。”只有全了太后娘娘的指示,这般快活的日子,方能一直延续下去。
  她已经离不了锦衣玉食,翠簪金钿了,她不想过回在冷宫的日子,低声下气,担惊受怕,也想像不出那样的日子她该如何忍受。
  那段日子似是被一片昏黑牢牢覆盖,似乎已是很远,很远。
  正出神,后边来了位嬷嬷,垂手道,“姑娘,太后娘娘有请。”
  她换上纯稚温和的笑脸,“就来。”说着,由那嬷嬷引着,去了慈宁宫,行路间,回首看了那琳宫一眼。
  第245章 争抢
  宫里虽是乱作了一团,但慈宁宫这里,却是一派宁静和谐。
  太后坐在罗汉床上,中央布着一张矮几,几上一张棋盘,两盒黑白子。也无人与她对弈,她也并不与自己下,只是拿黑白两色的棋子,摆着不同的形状。
  听见软帘掀起的动静,太后头也没抬,“来了?”
  白画行了礼后,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儿一般,在太后跟前蹲下,趴在她的膝头。
  太后这才放下手中棋子,在她发上摸了摸。
  她微微笑起来,知道太后十分受用她这般,自己差不多是摸清了太后的喜恶。
  太后苍老沉静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过得可还适应?有何需要添置,或是身边人有何不妥当的,尽管与哀家说。”
  人总是需要依托的,她没了唯一的女儿,便下意识寄情于跟前的白画。
  闻言,白画心下涌起一股暖流,她自己的娘尚未对她许诺过这些,她离家入宫那日,竟是拿出放坏的白面来,也不知宝贝似的放了多久,现下想想,真是寒酸。
  她都忘却了自己当时怎的会那般感恩戴德的。而太后与她非亲非故,却如此尽心待她。
  不。
  她微微弯起唇角,又往太后膝上依了依。
  现在太后已经是她的亲人了。
  “难为娘娘费心了,一切都还适应。”锦衣玉食,她有什么不适应的。
  太后嗯了声,“哀家与你说的那些话还不曾抛到脑后罢?”
  “自然不曾,”白画软声道,“长安宫那位不知犯了何事,招惹得陛下下了禁足令,这正是机会。”
  见她上道,太后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赞道,“乖孩子,近日宫里差不多也该开始做新春装了,记着去点几匹看得上眼的尺头,量量尺寸。”
  “是,画儿记着了。”白画应道。
  她虚扶了人一把,要她在边上坐了,又唤嬷嬷拿了桂花糕、荷花酥等来。
  白画从前只见过主子们吃这样精致的点心,这会儿肚里的馋虫也闹腾起来了。虽心知这是给自己准备的,却不敢主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