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道鬼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身上还带着雪山秘境的冰渣,整齐的排在唐轸身后。
严争鸣不敢托大,伸手掐了个手诀,本源木剑的气场全开,强横的剑气无视周遭不断落下的冰层,对着唐轸步步紧逼。
就在这时,霜刃呛啷一声出鞘,整个大雪山秘境中的寒气都仿佛被霜刃搅开了,程潜趁着严争鸣拖住唐轸,鬼魅似的闪身而过,剑影诡谲,一剑“幽微”仿佛无孔不入,将唐轸身后的几条鬼影一剑横截腰斩。
“小鬼,你们逼人太甚了。”唐轸的脸狰狞了起来,百年的布置被程潜一掌打破,唐轸整个人几乎已经疯了,元神长久地与噬魂灯关在一起的后遗症毫无缓冲地爆发出来,“你真以为扶摇山上那块心想事成石是摆着好看的吗?”
他一拂袖与严争鸣的剑风撞在一起,被剑气撕裂的魔气好像多了个锋利的边:“就凭你们,也杀得了我吗?”
唐轸纵声大笑:“金莲叶被你毁了,我还可以等下一个,但你们还等得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严争鸣心里飞快转念,还没来得及理,下一刻,那被唐轸附身的鬼影突然毫无预兆地爆裂开来,威力竟不亚于普通修士自爆元神。
他跑了!
摇摇欲坠的大雪山秘境彻底塌了,天崩地裂一般的海浪冲进了碎裂的秘境,眼前唐轸的鬼影在北冥之水中分崩离析,严争鸣只来得及一把拉住程潜,勉强隔绝出了一道护体真元,便被埋在了北冥之水下。
这世间最魔性的海水压力大得无法承受,严争鸣呼吸一滞,一瞬间有种自己被活埋的错觉,除了被他紧紧抓住地程潜,严争鸣仿佛与周遭一切都断了联系,连他外放的元神之剑都感觉不到了。
人在水中却不上浮,海水无与伦比的压力好像一张挣不脱的手掌,将他们往北冥之底推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李筠只觉得手上的元神之剑一轻,那莹莹发亮的剑气闪了两下,随即黯淡了下去,仿佛是和主人的联系断开了。
李筠先是一怔,随后脸色突然惨白起来:“大师兄出事了!”
水坑还没从手上整个灰败下去的鸟羽上回过神来,惊道:“二师兄,你说什么,别吓唬人!”
方才还舌灿生花的李筠居然一瞬间有些语无伦次:“这元神之剑……是他留给我的,我感觉得到,联系突然断了……”
空中响起尖锐的爆破声,打断了李筠的话音,李筠悚然一惊,抬头便见韩渊与蒋鹏同时停了手,各自分开,外面那些人布阵已成,看着格外眼熟——居然是个与太阴山下如出一辙的斩魔阵!
九天黑云翻滚,白虎山庄的弟子们没见过这阵仗,纷纷惊疑后退,而后一道巨大的刀影当空落了下来,直指韩渊。韩渊不躲不避,仰头望向云层中的刀光,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随即飞身迎了上去。
“这不对劲!”李筠喉头发干地想道,“卞旭不知道天衍处对韩渊用过斩魔阵吗?他是真老糊涂了么?怎会在这种事上故技重施?”
蒋鹏骤然没了对手,抬头向着那刀光剑影的空中望去,居然不知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
只听一声脆响,黑云凝成的斩魔刀对上了魔龙,刀风四溢,离他们二人最近的山顶一瞬间被削平了,风雷涌动,魔龙身上鳞片爆出细碎的火花,绵延而出,像一串刀风下的烟火。
韩渊身在九霄,笑道:“世上能让元神之剑与主人失去联系的地方不止一处,你那大师兄不定钻进了哪个耗子洞,李筠,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李筠长眉一跳,敏锐地从他话音中听出了什么。
“祸害遗千年,这世上谁祸害得过他?”韩渊道,“我看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李筠仰起头,刀光剑影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想问天上翻腾的魔龙,口气这样笃定,究竟只是安慰自己,还是真的从三生秘境中窥见了蛛丝马迹?
那日在十方台外,韩渊在三生秘境中究竟看见了什么?
然而不容他开口,斩魔阵外一圈,玄武堂巨大的旗子迎风而起,猎猎飞扬,阵眼处,以卞旭为首的一行人径直走了过来。
本来疯疯癫癫的噬魂灯蒋鹏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他沉静地站在那里,削瘦的脸被斩魔阵中的刀光映照得时明时灭,他低喃道:“唉,这玄武堂主——这样的心胸,难怪他一把年纪了,天下之‘势’却都不肯落在他头上。”
魔龙肩上架着斩魔阵的长刀,微微眯起眼睛,望向卞旭。
白虎山庄长老不等他说话,便率先跳出来冲锋陷阵,指着卞旭的鼻子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堂堂玄武堂,带头出尔反尔,我看你还不如那帮一身破衣烂衫的魔头!”
天上的魔龙闻听这敌友不分的攻击,愤怒地喷了个鼻息。
卞旭冷冷地道:“那是你们白虎山庄与他们扶摇派定的誓约,我并没有同意。贵山庄变脸快如翻书,商庄主一得知自己寿数将尽,立刻给诸位找了好大一个靠山,还真是对山庄鞠躬尽瘁……怎么不见你们那大靠山严掌门?”
白虎山庄长老跳脚道:“你简直走火入魔了!”
卞旭面色平静:“我独子身死,自己心境停滞,修为终身不可能更进一步,马上寿数眼看着不过一二十年,这也是堂堂四圣啊……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