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湘以前一直不喝酒便罢,前两天刚喝完酒,如今又看见这酒,顿时就有些受不住了。
谢征鸿好好安抚了他一番,答应等会儿从沈破天那里要一些过来。
“贫僧这里,也有一些东西要还给诸位。”谢征鸿从戒指里将净化完毕的法宝一件件拿出来,正好三人一人一件。宝光湛湛,看上去很是不错。
“我们也有东西要送你。”沈破天看也不看那法宝一眼,从戒指里掏出了自己的礼物来。
“我师父年轻的时候,曾经机缘巧合进入了一个佛修鼎盛的小世界,拿到了一些佛修用的宝物。其中有不少被华严宗那些和尚们换走了,还有几件却是被师父珍藏了起来。”沈破天笑了笑,献宝般的拿出一册发黄的小册子来,“这个据说是孤本,师父他看了几十年了都没有看懂,我一说他就给我了。借花献佛,谢道友不要嫌弃。”
谢征鸿低头一看,小册子上面写着《圆心手札》,隐隐可见上面透出的些许佛光。
这……应该是佛修大能亲笔书写的一本手记,内容如何先不说,光是这些字就足够谢征鸿好好观摩一番。这绝对是一份大礼!
谢征鸿小心接过,认真地道谢。
“没什么,华严宗那几个和尚听说一直在找这样的东西,我师父他认为奇货可居,就一直没有拿出来。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剑修先天杀气就重,和这小册子不对付。”只不过沈破天是他心爱的小笛子,如今出去一趟又有不小的进境,那一块寒霜石还分离一半出来孝敬师父,这样的好徒弟哪个师父不喜欢?于是沈破天的师父虽然觉得这小册子可以从华严宗的佛修那里换的不少好处,不过还是很爽快的给了沈破天。
“巧了,我和沈道友居然想到一块去了。”朱宁见了,不由的大笑,“谢道友可别急着看他的,我这里也是一本书呢。”说完,朱宁也学着沈破天的样子,掏出了一本装的严严实实的匣子来。
朱宁巧手一拨,匣子便当着他们几人的面打开,里面放着一本几乎有砖头那么厚的法典。
“是《金刚经》?”沈破天低头看了一眼,面上一阵嫌弃之色,这玩意不是满大街都是么?
“咳咳,虽然《金刚经》到处都是,但是这本《金刚经》可是弘忍禅师以前抄录过的,很难找的。”朱宁所说的弘忍禅师,正是如今华严宗的太上长老,三思的师祖,拥有次法印的一名佛修大能之一。
谢征鸿的名声还只是在金丹期里,而弘忍禅师的名声却已经传扬到其他世界里去了,说他是道春中世界最负盛名的一名佛修也绝对不为过。于是,弘忍禅师修行途中抄录过的那些佛经的价值顿时就水涨船高,有价无市,能够找回来的几乎都在华严宗里或者被珍藏着。也不知道朱宁是如何找到它的!
“多谢。”谢征鸿合上匣子,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感谢。
“你们都送的书,害的我的东西都有些送不出手了。”祁永缘半是调侃半是郁闷的说了一句,默默的将自己准备的东西送了出来,“这是我以前游历的时候得到的一颗舍利子,不知道是谁的。”
谢征鸿接过一看,也实在是分不太清。
不过舍利子对于佛修来说还是意义非凡,因此谢征鸿再度道谢。
“没什么,当时我们说好的,你独得一成,剩下的我们再四人平分。情势危急不得不占了你的便宜,你又将这些法宝净化,不带点东西,我们拿什么脸面来见你?”沈破天摆摆手,认真的说道。
“祈道友若是觉得方便,不如来我们原阳宗,我保证,待遇一定是最好的。”朱宁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免了免了,还是散修的生活比较适合我。”祁永缘摇摇头,“来来来,两年不见,我们好好喝一杯才是。”
谢征鸿也陪着他们尽兴的聊了许久。
聊着聊着,四个人的话题便拐了好几个弯说到了魔修身上。
“说起来,最厉害的魔修还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的闻春湘,听我师父说,当时去围攻他的不仅有仙修,还有几个魔修在暗中偷袭,可是几乎都没有得到什么便宜,死了的当场就魂飞魄散了,一点元神都没有留下来。大难不死的回去之后没几年也死了,如今还活着的,也只有归元宗的一位太上长老和华严宗的一位大师了罢。”沈破天喝的有点多,此刻说起来语气就不由向往了起来,“我真想看看,那场斗法一定非常精彩!”
闻春湘躺着也中枪。
没有办法只好看着这些小辈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八卦。
“嘿嘿,我听说的版本是这样的。”祁永缘喝的最多,用他的话来说是市面上没有这么好的酒,所以要尽力多喝一些才是。散修之中,消息总是流传的最快的。
“还有不少年纪大的散修还记得当年的事情,说一开始好像是一位仙子看上了闻春湘魔尊,想要自荐枕席,结果不知道什么就惹了他被他吸干了,于是那位仙子的爱慕者就将事情捅了出去,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大混战!嗝~好像那位仙子据说是位大美人,现在十个左心双也比不上她!”
闻春湘嘴角抽了抽。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前二十年里道春中世界最负盛名的美女早就有道侣了,和他半点关系没有。向他自荐枕席的修士多了去了,但是他看都没看,就直接扔了出去。
他可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哼,平白坏了本座的名声!”闻春湘不屑的哼了一句,对自己变成八卦的主角这件事很是不满。
谢征鸿此刻倒是清醒的很。
那些酒一入了他的身体,就被他下意识的分解成了灵气。
“清者自清,前辈无需介意。”谢征鸿好心劝到。
“你这个消息太假了,”朱宁鄙视的看了祁永缘一眼,“我们门派不少长老都会算卦的,据说当年他们算过,去和闻春湘对上几乎就是有去无回,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和你们说啊,我也是偶尔听来的,忘记什么时候听谁说的了。当初名义上他们是为了给被闻春湘抢走了功法的佛修们讨公道,但实际都是冲着一个秘密去的。”
“我想想啊,好像是这样的。”
“有人说闻春湘身上有即使飞升失败了也可以不用转世不用兵解的方法,所以他们就全部都……一拥而上了。”
闻春湘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第49章
闻春湘的脸色有些不好。小说し
当然,换了谁知道自己白白被囚禁二十年就为了这么个理由,脸色都不会太好的。
朱宁口中的秘密,说的不算错,但也不算是真。
闻春湘的确有渡劫失败不用转世不用兵解的方法,但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比转世或者兵解低。只不过,这个代价大部分已经有人主动替他付过了。
闻春湘从步入修行到现在,差不多已有上万年。
寻常修士到了他这个年纪,要么早早的死了,要么就飞升了。如闻春湘这样天资聪颖却又活的这么长的,几乎没有。只是在外界看来,闻春湘这个魔尊崛起不过是近千年的事情罢了。而这中间的九千年,便是闻春湘曾经渡劫失败后付出的小部分代价。
有趣的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应该没有几个,或者说知道的人差不多都已经飞升或者死了。如今却被流传了出去,还弄得该知道的人都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还顺带坑了闻春湘一把,就显得很有文章可做了。
闻春湘原地想了想,实在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再说,大世界的修士也不是傻子,再蠢笨的人活了几千年看的多了,自然也就变得聪明了。若真能在天劫失败后不用付出生命代价就可以重来,那么闻春湘早就飞升成功了,哪里还会在大世界里陪他们过家家?
凡事有因就有果,天道最是讲究平衡。这些大能修士也自然知道这样的手段得来的偷生需要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只是又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毕竟闻春湘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有些特殊。说他是正魔道吧,他身上的血气不是假的,说他是邪魔道吧,他又没有那种怨气。甚至闻春湘本身在魔道里,和其他几个魔尊的关系也不算太好。
魔道修士若是修为高到了一定境界,合体期的修士称为魔尊,渡劫期的修士称为魔皇。
至于大乘期,那是度过天劫之后,只会在大世界里停留个几十年就走人的存在,一律以魔仙称之。
闻春湘所在的大世界里,就有三个魔皇,九个魔尊。
闻春湘本来是第四个魔皇,好死不死的遇见了一位修士飞升,被天劫牵连劈了个重伤,修为大降变成合体期的魔尊。于是,就有了十个魔尊。
九为极数,这第十个魔尊的地位颇为尴尬。
再者,作为曾经的魔皇,闻春湘想要重新升上魔皇的位置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身上的配置也是魔皇级别的。这九个魔尊既不好用对待魔皇的态度对待他,也不好用魔尊的态度对待他。甚至还有几个魔尊,本来是想要去投靠闻春湘的。谁知道天劫这么一劈,闻春湘和他们平级了,一干魔尊自然也就傻眼了。
或许是闻春湘也知道自己的排名不太好,加上大世界里容不下十个魔尊,所以很干脆的就带着自己的家当跑到中世界里逍遥去了。道春中世界不是闻春湘到达的第一个世界,而是第三个。
偏偏,就是在这第三个世界里栽了跟头!
闻春湘越来越逍遥,修为眼看着也慢慢在恢复,不但那些魔皇心里不好受,正道修士的大能就更是不好受。这个时候,关于闻春湘的那个秘密便流传了过来,又加上闻春湘被天劫劈了的事情,顿时就有些将信将疑了。而那捆仙绳,便是大世界的一些大能特意传给归元宗的长老们来试探一二的。
只是现在,归元宗的人几乎都以为自己“身死道消”了,想必上界的人也会这么认为,闻春湘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蒙蔽天机。因此倒也还算安全,只不过除去解开自己身上的捆仙绳之外,剩下那个泄密的人,就需要闻春湘自己亲手将他找出来了!
“前辈,朱宁他醉的有些厉害,不如贫僧待他清醒时再问问?”谢征鸿敏锐的感觉到闻春湘情绪的改变,出声说道。
“不必了,他醒来之后就会什么都不记得。”闻春湘摆摆手,显然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想来谢征鸿不懂,于是耐下心来解释了两句,“他或许是以前不小心听见了这些消息,被抹去了记忆。喝醉了的时候,反而会想起些只鳞片爪。其实本座之前也想了一些,多年来本座的行事作风就没有变过,若是急于对付我,也不可能拖延这么久。比起其他的几个魔尊魔皇来说,本座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仁慈了!”闻春湘说着说着脸上泛着些冷意,“不过是些投机取巧之辈,仙人尚有天人五衰,只为不死的话还不如封印自己当块石头。”
闻春湘的话说的刻薄,但仔细想想也是真理。
修士修仙大多求的是长生不死,自在逍遥。
而在修真界里呆着,总有死的时候,只有不断前进,飞升仙界才会有真正得道长生的可能。
既然听了一耳朵这样的消息,闻春湘便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了。
他还是需要好好回想一下当年的事情才是。
这些年,他下意识的不去想不去听,几乎将它抛到了脑后。
可惜,它还是会时不时的蹦跶出来找找存在感。
闻春湘阻挡了谢征鸿的窥探,封闭了房间,谢征鸿也只好继续和三位道友喝酒。
喝的越多,谢征鸿便越清醒,相反,朱宁等人就醉的越厉害。
到了后来,三人就不再是说八卦,而是开始吐苦水了。
“呵呵,你们以为阵修是这么好当的么?我们原阳宗弟子经常被人说是摆摊算命的料,说这个占卜不准那个不准。这些人是修仙把脑子修坏了么!都告诉你要预防了,你也预防了,那结果又怎么还会出现呢?不知道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么,不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么。我其实一开始也是学的占卜,后来才改修的阵法,再有傻逼说我们原阳宗占卜不准,我就一个杀阵飞过去,大快人心!”朱宁拍桌而起,怒道。
“散修的日子也不好过。”祁永缘一边不断的画符,一边接口道,“未成金丹时,每两次出门就要被打劫一次,散修命贱,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死了也白死。那些用修士元神练功的,抓的几乎都是散修!”祁永缘玉笔一顿,咬牙切齿。
谢征鸿凑过去看了看……
完全不知道他画的是啥?
没一个成符的,纯粹是浪费符纸。
想着祁永缘散修出身,也没有接受大门派的招揽,恐怕不能这么浪费。谢征鸿悄悄的用普通的白纸将符纸替换到一边,祁永缘没有半点发现。
好吧,这一个看着正常,实际也是醉的厉害了。
“啰里啰嗦的,有什么好说的!”沈破天喝醉了,脾气就更差了。
他身上的煞气简直满满的可以溢出来,谢征鸿强忍着想要给他念念经的冲动,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你们以为剑修就好当么?什么法器,什么符箓,我们几乎都没有用过,全仗着一把剑走遍天下。那些贼秃还说我煞气重,要清心寡欲,我一个剑修莫非还要普度众生不成?那么多魔修他们不去管,每次来我们落剑宗都要指名道姓的追着我念经,老子碍着他们哪儿了?”沈破天说到生平恨事,忍不住又给自己灌了一壶酒。
谢征鸿估量着,大约照这么喝下去,答应给闻前辈的酒就真的半点不剩了。
连忙喊来了小二,让他们准备一下解酒的丹药灵果。
然而,谢征鸿就坐在一边,默默的做自己的早课了。
三人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中午了。
这灵酒让闻春湘都勉强承认,必定是不错的东西。
哪怕这三人都不算什么心智脆弱之人,三两杯灵酒下肚,也不免有些失了分寸。
沈破天第一个就醒来了,晃了晃自己的头,似乎有些不清醒。
“咦?怎么有块石头!啊,是谢道友啊,抱歉,我眼花了。”沈破天赶紧咬了桌上几个灵果,才算清醒了一些。
“唉,醒醒。”沈破天推了推朱宁和祁永缘。
朱宁和祁永缘也慢慢的醒了过来。
“我在宗门里都没敢这么喝,真是好酒!”朱宁哈哈大笑,看上去很是高兴。
祁永缘也笑了笑,很是同意他的观点。
“好像只有谢道友你没有喝醉,这么好的酒都灌不醉你么?”朱宁疑惑道。
“大约是贫僧从来不想醉罢。”谢征鸿斟酌的说道。
“道友你越来越有佛修的感觉了。”朱宁清咳了一句,“对了,谢道友,我在酒后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情罢?”
谢征鸿可疑的沉默了下来,顺便还扫了沈破天和祁永缘一眼。